沈若怜挠挠头,看了眼秋千,“要不这个秋千也拆了吧。”
这样他总不会以为她还惦记着他吧。
晏温没搭话,视线落在她因颔首而露出的颈部线条上,月色朦胧中,他有一瞬的恍惚,面前的姑娘似乎同那夜寒山寺静跪佛像前的恬静身影短暂重合在了一处。
他忽然开口叫了她,“沈若怜。”
“啊?”
“你如今”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她,气息逼人,“怎不唤孤殿下了?”
他背对着月光,神色隐在暗处,沈若怜有些看不真切,然而她却听出他语气里的冰冷和……戾气。
戾气?
虽然这一年晏温经常对她冷淡,但戾气这种情绪,她还是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
一贯温润端方的太子怎会出现这种情绪?
沈若怜想不明白。
她抿了抿唇,“不是皇兄说不让我唤你殿下的么?”
话音刚落,晏温似乎动了一下,紧接着秋容惊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公主,您怎么……太子殿下?!”
沈若怜突然想起自己方才太过紧张,竟忘了秋容这茬,她刚刚就是为了不让秋容看见才差点儿摔下来的。
这下可好……
沈若怜下意识看了眼晏温,却发现他早已重新换上一副温和儒雅的样子。
她撅了撅嘴,也在脸上堆满笑容,转身看着秋容,“你怎么也醒啦,我就是睡不着出来走走。”
说罢,她眼珠子一转,上前拉住秋容就往回走,“走走走,回去睡觉,我突然好困啊!”
说着还故作夸张地打了个呵欠。
秋容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只能一边被她拉着往回走,一边回头对晏温道:
“太子殿下,奴婢告、唉!公主别急啊!奴婢告退!”
沈若怜一刻也没松开秋容的胳膊,只顾拉着她闷头往前走。
及至快要绕过回廊的时候,沈若怜才忍不住偷偷转回了头。
弦月高悬,树影斑驳。
晏温仍然立在月色下,身影未动分毫,夜风在他的袖口和衣摆鼓荡不休。
离得远,沈若怜看不清他的神色,却隐隐察觉到他周身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落寞与沉郁。
而且……
他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
……
沈若怜与秋容回去后,秋容打来热水让她泡了脚,又给她熬了碗姜汤喝下,才伺候着她睡下。
到底今日落了水又发了热,沈若怜躺下后便觉得有些疲惫,就连今夜发生的事情也懒得思考了。
秋容问她的时候,她只说自己想去荡秋千,偶然遇到了太子哥哥。
“公主,”
秋容小声道:“奴婢怎觉得殿下今日似乎有些生气……”
沈若怜一怔,连秋容也看出来了么?
“有么?”
“有啊。”
秋容替她掖了掖被角,“奴婢听说今日回来后,裴大人曾在宫门落钥前想来东宫看一看公主,但被太子殿下拒绝了。”
“裴词安来过?”
秋容点头,“当时公主在睡着,奴婢也就没同公主说,如今想来,是不是裴大人说了什么惹了太子殿下不快?所以太子才生气的?”
秋容觉得太子殿下一贯重视嘉宁公主,今日能惹太子不快的事,十有八九同公主有关。
难不成太子突然发现裴大人不堪为驸马?要不怎么不让他来看公主呢?
沈若怜倒是知道晏温生气是为什么,但她想不通的是,他明明极力促成她与裴词安的婚事,为何裴词安要来看她的时候,他反倒拒绝了呢?
她想着秋容方才的话,心里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
但随即又觉得这想法太过荒谬,再加上实在是疲惫极了,她便没说什么,打发了秋容去外间休息,自己也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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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沈若怜一直待在东宫养病,只是她再未出过馨和苑半步,而晏温也未在她面前出现过。
他好似很忙,沈若怜偶尔能听到正院那边零零碎碎的脚步声,都是找他商议政事的官员。
其实沈若怜想去问问,裴词安有没有再同他说过要见她的话,她想给他报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