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理韫便思量起来,沉吟着道:“若我不应下,将军便不会说出那事。”
不是疑问的语气,但楚巽仍是点头轻应了声。
虽他相信元理韫的品行,但多一人知晓便多一分风险,皇上未正式下旨之前,此事绝不能外泄,否则他们就失了先机。元理韫不应下亦是无碍,奉恩公府完全可以不必这么早卷进这些事中,继而被人视为眼中钉。
墨香气息浓郁的书房内,一时静寂,隔桌而坐的两位各有千秋的出色男子一沉思一悠然品茶,这对元理韫而言,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决定,他不得不认真考虑。
似是过了很久,又似只是片刻而已,沉思的男子终是遵从了自己心底的声音,毅然果决地抬眸,侧头望向了身旁之人。
“我应了!”
不可否认,他亦有自己的野心,他很明白,楚巽将要说出之事或许会有危险,但此事对他来说,亦是个机会,办得好了,他将会比同届的学子乃至一些按部就班的低阶官员要走得远,走得快!
第126章 夜探闺房
宴席直至申时才散去,元蓁亲自将楚锦妍、左以伈等人送出了二门,又帮着顾氏归置了宴席所用之物,打碎的完好的重新登记入库,这才回到了桃夭院歇脚。
葡觅泡了茶进来见着已是趴在了迎枕上的自家姑娘,心疼坏了,府上每摆一次宴席,姑娘也要跟着夫人操劳一整日,她忙唤了良穗来一道给元蓁捏肩捏腿,好让元蓁能松乏松乏。
力道适中,极是舒适,元蓁望向她身边最为得力的葡觅,突地想起那人曾与她说过的他身边的朱明对葡觅有意之事。
她随口便问道:“葡觅,你还记得那个曾驾车送我们回府的侍卫吗?”
身为姑娘身边的大丫鬟,记人也是必要的,葡觅自是记得,便点了点头,笑道:“倒是与楚将军不一样,瞧着是个憨实的。”
元蓁忍俊不禁,葡觅对朱明竟是这么个观感。
只,那不过是外表吧,能让那人将之时常带在身边,应是有他的过人之处才是。
葡觅往后与之相处得多了自会晓得,元蓁便没再说起,转而问道:“对了,庄葵近日来,怎么样了?”
小陈嬷嬷和蒲苇已是去了庄子上,顾氏知晓原委后对此事很是生气,但看在陈嬷嬷和小陈嬷嬷衷心伺候多年的情份上,也勉强认同了元蓁的处置,陈嬷嬷还特意来了一趟桃夭院郑重谢过元蓁,亲妹子虽不能再留在府上,但好歹有了养老的地儿,不愁吃穿。
而对于庄葵的事,良穗有听了吩咐在暗暗观察着,闻言就笑道:“奴婢瞧着她勤恳着呢,也没什么不适应的样子。”
这样便好。
元蓁便点点头,道:“从一等降到三等,院子里的人定有许多揣测,你们平日里都瞧着些,莫要让人欺负了她去。”
葡觅、良穗皆应下。
到了晚间,元蓁早早便洗了漱,坐在房中榻上由着葡觅帮她绞发之时,双眼已是禁不住迷瞪起来。
“姑娘可不能睡着,夫人嘱咐过姑娘务必要等发干透了才能就寝。”
姑娘爱干净,每日里都要沐浴,隔日便要洗发,因此夫人时常便叮嘱姑娘务必要等发干透了才许就寝,否则往后可是要遭罪的。
元蓁轻应了声,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葡觅见着,默默加快手中的动作,摇曳的烛火映衬下格外温馨的房内,祥宁暖融,此时,由窗口处传来的间隔一会就响起的轻微撞击声便显得尤为突兀。
主仆二人疑惑地相视一眼,转瞬元蓁心中便已有了猜测,忙让葡觅过去瞧瞧。
葡觅推开对着桃夭院后院的那扇窗,望出去之时,只见,白日里姑娘还与她提起过的那位名唤朱明的侍卫,就站在可小后院的水塘旁正仰首朝她笑着招手,很是乐呵的样子......
而在不远处的水塘边上,还有一道高大的身影。
“......姑娘,是楚将军来了。”
猜测成真。
这人......不久前还义正言辞地驳退了陆璟郯,如今倒是自己夜探公府,明知故犯了。
元蓁让葡觅给她拿了件素雪绢丝薄披风披上,又随手拿了只玉簪子简单挽了发,这才站到了窗边。
初升的弯月皎洁而温柔,清辉月华似烟笼又似轻纱,柔和了那负手立于垂柳旁的人冷峻的面庞,似是感应到了她的出现,抬眸便精准地捕捉到了小姑娘望向他的眸光。
元理韫极是防范他,没法子,他只能选了夜晚之时过来。
忽地提气一跃,只眨眼间,便见他已一手攀在了窗框之上,双脚直接踩在了木墙上,整个人只借着手臂的力量支撑着攀在了楼面上。
元蓁下意识轻呼了声,惊得瞪大了眸子,一只脚是后撤的姿态,身子微微后仰着……她以为他会进来……竟想给他腾出落地的空间!?
实则楚巽倒也是想进去,但……想及前次在她房里的事,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又会冒犯了她,在她面前,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会变得不堪一击。
“你别摔着!”元蓁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前了一步,有些紧张地道。
楚巽对她的反应极是受用,一使劲,改而坐在了窗台上,长腿一悬在了外边,一支在了窗台上以保持平衡,这才浅笑开口道:“蓁蓁方才是在担心我吗?”
听他当真就唤了她的小名,这人……分明是第一次唤,为何却能这般顺口,仿佛他本就该这样唤她似的。
元蓁被噎了下,粉润的小嘴动了动,话出口却只关切道:“你可扶好了。”
到底没有否认也没有不让他唤,幼时父母亲和大哥皆是唤她小名,后来长大一点了就改唤了‘蓁儿’,就连大哥也没再亲密地这么唤过的。
楚巽微微颔首应下,便问道:“午间时分的事,他可有伤着你?”
这是他挂心了一整日的事。
“你来这便是想问的这个吗?”元蓁觉着他应能瞧得出来才是啊。
见他只望住了她不言,微微垂了眸,又道:“并无伤着,就是说了几句话……”
陆璟郯,只怕经了午间的事,要记恨上他们,毕竟身为皇子,他有他的骄傲,可她却屡次拒绝还被发现了她与这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