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理韫心中微沉,陆璟郯这话的言下之意再明不过......
楚巽却没有丝毫犹豫,亦是若有深意地说道:“殿下做得不妥,臣自是要阻拦。”
即便没有此事,他与陆璟郯终归也会是敌对的关系。
那双锋锐黑瞳里亦透出决然意味,陆璟郯心中了然,不欲再多言,转眸想要再去寻找那抹纤丽的身姿,却被遮挡的严实不得见,嘲弄般地勾唇一笑,只朝楚巽留下一个彼此皆心知肚明的眼神,拂袖大步离去。
......
瞧着那道绛紫身影消失在花园尽头,左以伈终于得以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抓得太紧了些,忙松了握着元蓁的手,道:“妹妹没事吧,我太用力了。”
元蓁摇摇头,笑道:“无事,左三姐姐莫在意。”
前边二人这才回过身来,望向元蓁,皆眸色关切,只楚巽更多了些许的紧张和担忧。
元理韫仔细瞧着自个妹妹,良久,才轻叹了口气,道:“此事,我会查出究竟的,为何四殿下会能如此轻易地进来内院。”
元蓁不知,元理韫却是知晓的,陆璟郯并未习武。
想着,还瞥了身旁的男人,此人才是最为防不胜防的,查出了此次的因由,再加强府中护卫,只怕对此人而言,皆是无用功。
元蓁便点点头,由着大哥去安排。
“你是要回院子?”元理韫又问。
元蓁摇头,道:“我想去娘那儿歇息。”说着还有少许委屈,耽搁了这般久,是歇息不成了。
此次女眷用席的宴厅仍是在扶绥楼,还来了好些跟着来的各府的亲戚,厢房皆安排满了,元蓁才想着回正院,因正院离得较近,从大花园穿过去会较快些,早知陆璟郯会等在那,她宁愿多走几步。
元理韫就习惯性地抬手拍拍妹妹发顶以示安慰,兄妹俩并不需过多的赘言,他亦不会问四皇子与她说了什么,他的妹妹不是个矫情、爱折腾自个的,觉着应该跟他说了自会来与他说,不说便是自己能解决或是觉着无所谓和不在意,若是当真不想说,他亦不会勉强。
“回娘那儿是赶不及了,回扶绥楼坐会。”元理韫温声道,说着就转向了左以伈,只还未开口,左以伈便浅浅笑了,道:“我会帮着蓁妹妹的。”
左以伈明了,元理韫是想拜托她下晌时帮着元蓁看顾些宴席之事。
元蓁眨眨眼,左右瞧瞧,她大哥和左三姐姐默契自然相处的样子,很般配呢。
楚巽感觉得到元理韫是在故意撇开忽视他,便也识趣地没有去插话,只专注凝视着那仿若无事般与兄长说话的小姑娘。
瞧见元理韫对她亲昵的动作时,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又及时止住。
元理韫见左以伈明白他的意思,眸光微暖,示意二人先行回楼里,待会夫人姑娘们便要起了。
元蓁能感觉得到,那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没离过,有心想与他说两句,但却也知道大哥是在故意不搭理他,大哥自小便疼她......嗯,往后再偏心他,如此应该可行吧......
两位姑娘走在前头,元理韫远远跟在后头,待见左以伈和元蓁双双进得楼里,这才放心。
转眼瞥见楚巽还在一旁,眉头微挑,故作讶然道:“楚将军怎地还在?”
实则他知道他一直都在。
楚巽自是不会就那么离开,见元理韫远远跟着,他亦是不放心她,便也抬步跟上。
也没计较元理韫的故意找茬,暂且收敛了想见她、与她说话的心思,他实则找了元理韫是当真有事,便肃颜认真道:“韫兄可有一处安静的地儿,楚某确是有要事相商。”
元理韫见他不似玩笑,且他亦不像是个会玩笑之人,狐疑瞧他一眼,才道:“随我来。”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和风院,元理韫将楚巽领到了他的书房,自元蓁帮着他把文殊给处置了后,顾氏又借机换了一批可靠的丫鬟仆妇,和风院便清净多了。
“楚将军有何要事,直说无妨。”元理韫想了下,到底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水。
楚巽倒是意外,淡声谢了,见元理韫是个明了的,便也直言道:“今日找了韫兄,实则是想问问,韫兄高中之后,可曾想过想做了什么。”
似元理韫这般得中状元,正值惠安帝赏识,又是奉恩公府世子爷,完全可以活动活动谋一个好的职缺,况且,公爷元勊就在吏部,举贤不避亲,元理韫有真才实学,在金銮殿上的表现有目共睹,元勊想给自己的儿子安排一个好缺,也相信无人会有异议。
这道理元理韫自是明白,只……
“楚将军为何这么问来。”
此人绝不会做无意义之事。
楚巽看他一眼,并无多少犹疑,沉着声,道:“江源道出了一桩事,只此事,如今还是秘事。”
元理韫瞳孔不自觉睁大,旋即却紧紧蹙了眉,温文的面上有些许怒意,道:“既是秘事,为何告知予我。”
楚巽不慌不忙喝了口元理韫亲自倒的茶,才侧眸望住了他,道:“因为皇上让我推举人员前往江源道查明此事。”那眼神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想推举他。
昨日里惠安帝私召了他到御书房说话,问了许多江源道和翟府之事,最后竟是避开了陆璟颢和刑部尚书秦淮,要他直接私下举荐适合前往查案的人选。
他本就考虑过元理韫,他温文却又精明,思路清晰缜密,够冷静,前几日的殿试上更是让他发现了他最为合适的一点,他不似一般的学子只知读书,一直便有关注政事,不需还要特意花时间去摸索各方复杂的关系,还有他的身份、才能以及和宁辞戍的关系,从各方面来说,他都很合适。
元理韫毫不掩饰,眯眼打量了他好半晌,才道:“为何推举我,我还未领职缺。”
也就是说,他如今还不是官员。
那定不是简单容易办得了的事,他可真瞧得起他,竟敢推举他。
但不可否认,他内心深处隐隐升起一股激荡的情怀……他虽对他要抢走自家妹妹有些不爽,但此人在办理公务之事上,他是欣赏亦是服气的,少有他那般能秉公又不失公道人心之人,若不然,皇上也不会这么看重重用他,不明内里的外人只道是因着他是皇上外甥的关系,殊不知却都是在说酸话罢了。
这样的人推举他,定然有他的道理,他倒是很想听一听。
这也无甚可隐瞒的,楚巽便将他的思虑考量说了一遍,又道:“……钦差是皇上直接钦定办差的官员,不须身上定要有官职。”
且以他那日殿试的表现,皇上封他为钦差的同时赐予官职,也无不可。
元理韫的重点却放在了他方才提到的人身上,神色凝重,道:“此事与小伯爷亦有关系?”
楚巽顿了顿,道:“多少与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