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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节

要知道公孙莫鸣当日曾亲眼目睹先竞月在玉门关外的神威,内心深处本就不愿与这位“大侠”为敌。可无论是当日的“太湖讲武”还是今日江上对阵,双方皆为形势所迫,乃是不得不战。
此时他深知一旁这位峨眉剑派掌门人即将出手的这一剑之威,后方的先竞月却又不肯罢手离开,眼看快船便要驶入朱若愚约定的六丈范围,慌乱中他竟起了止战之心,当即出手向巨舰后方的水面隔空一挥,施展出神火教第一神功“蛟龙吸海劲”;力道所至之处,浑浊的水面上当即生出七八个磨盘大小的漩涡,湍急的水流立刻便将先竞月所在的快船卷入其中。
而先竞月和朱若愚二人正值全神贯注之际,公孙莫鸣这一突然出手,竟是谁也没能料到。伴随着水面上的漩涡生出,快船立刻便被水流带得颠簸盘旋,和前方巨舰迅速拉开距离。待到先竞月气沉丹田稳住船身,四名驾船官吏则已先后跌落水中,被漩涡的水流卷去了远处。
眼见自己的快船离前方巨舰越来越远,先竞月不敢耽搁,当即探出右手凌空一抓,便听前方巨舰的船尾处响起一连串摧枯拉朽的破裂之声,继而从中飞出一道乌光,径直掠过阔达七八丈的江面,稳稳落入后方先竞月手中,正是他之前脱手掉落的偃月刀。
原来先竞月适才在半空中硬接朱若愚的五式杀招时,偃月刀虽为对方的定海剑震飞,但在脱手的那一刹那,先竞月已在暗中使了一股巧力,让飞出的偃月刀正好落在这艘“飞虎神舰”的船尾吃水处,刀身径直插入船身当中。此时他调动杀气隔空取刀,往后旋转飞出的偃月刀顿时便将巨舰船尾一股脑割破,破开一条尺许宽、数丈长的裂缝,昏黄的浊水顿时便往船舱中汩汩灌入。
话说曾无息设计的“飞虎神舰”虽然体型巨大,终究还是一只木船,在这滔天大水之中,一旦船身进水,不出片刻工夫,也会倾翻沉没。而这也是先竞月早在偃月刀脱手时便已想好的对策,如今果然一举奏效,逆转了整个局面。
然则船尾仗剑而立的朱若愚反应也是极快,下方船身刚一破裂,他便已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键。盛怒之下,他蓄力多时的一剑也随之攻出,却是将寒意催生至顶点的定海剑向船尾后方的水面凌空刺落。一时间但听“叮咚”声响络绎不绝,巨舰后方原本湍急的水流,竟在定海剑的神威下凝结成大大小小的冰块,相互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随着剑上寒意持续催生,成千上万的冰块已融合成成一整块浮冰,以巨舰后方的水面为中心,径直往四下漫延开去,到最后竟在滚滚东逝的洪水中凭空凝固成一座方圆数十丈的“冰岛”,从而将整艘“飞虎神舰”连同后方先竞月所在的快船一并冻结在了上面。
算来这还是先竞月首次见到号称“天下第一神兵”的定海剑真正的威力,惊骇之余,难免暗生钦佩。朱若愚这一动作,便等同于是在巨舰下方垫上了一整块巨大的浮冰,船尾破裂进水的威胁自然迎刃而解。而整座方圆数十丈的“冰岛”在水势的推动下,便如同一艘巨大的“冰船”继续往东漂流,其场面之壮观,直看得不远处的公孙莫鸣瞠目结舌。
幸好四下洪水这一冻结成冰,先竞月所在的快船便也身在这座巨大的“冰岛”之上,再不必担心追赶不上对方的巨舰。当下他便下船踏上浮冰,朝前方巨舰缓步前行,准备同守护在巨舰船尾处的公孙莫鸣和朱若愚展开最后的决战。二人虽然占据以二对一的绝对优势,但面对手持偃月刀的先竞月缓缓逼近,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各自提掌持剑,小心戒备。
谁知先竞月这边刚行出几步,忽听一个男子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既有年迈沧桑之感,却又仿佛是个精壮汉子,径直从他身后那艘快船上传来,淡淡地说道:“小子……你可知道,方才我若出手,此刻的你早已是个死人了……”
伴随着话音响起,先竞月仿佛是被一桶冰水当头浇落,一时间从头顶到脚底、从肌肤到经脉,皆是冰冷一片,整个人都僵直当场。要知道且不论如今的他已达至“十二流转、八脉齐通”的无上境界,纵然是昔日手持纷别刚出师不久的他,放眼整个天下,也决计不可能有人能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哪怕是对面的神火教教主或者峨眉剑派掌门人,又或者是闻天听、流金尊者、希夷真人、毕无宗等等,也绝对做不到!
但此时自他背后开口说话的这个男子声音,却显然办到了。而且依照对方所言,若非手下留情,先竞月方才便已命丧此间,这教他如何不惊?倘若背后说话之人并非鬼魅,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么来人的修为岂非远胜于他,甚至已经达到他根本想象不到的境界?
顷刻之间,先竞月的背心里已是冷汗密布,就连身为一个习武之人最根本的信心,也被对方轻描淡写的这一句话给彻底摧毁。他努力张开干涸的嘴唇,只觉口中奇苦无比,继而想起师妹谢贻香曾提起过的一个名字,颤声问道:“青竹先生?”
身后之人却不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先竞月?”先竞月被对方气势所摄,只能顺着对方的提问努力回答道:“是……”身后那人当即轻声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你何必明知故问?当今世上,除我一人……还能有谁?”
这话一出,不止是先竞月,就连对面巨舰上的公孙莫鸣和朱若愚也是脸色大变。那公孙莫鸣倒也罢了,不过是因对方所带来的压迫感有些局促,朱若愚则是收起满脸的暴躁,换作一片虔诚之色,持剑抱拳说道:“不知前辈大驾光临,峨眉剑派朱若愚有礼了。敢问青竹……”
不料来人立刻打断他的话,说道:“峨眉剑派掌门人不必紧张……我此番前来,不过是还一个人情,替一位烟国老友解决一个劲敌罢了……”巨舰上言思道的声音随即传来,说道:“正是正是!青竹老哥乃是因我而来。竞月兄,你若肯就此罢手,那大家握手言和,都是朋友,岂非皆大欢喜?”
听到这话,这边的公孙莫鸣和朱若愚都暗自松了口气。来人适才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先竞月身后那艘快船上,就连他们两人也没能看清对方究竟是从何而来,还倒是一时眼花;甚至直到此刻,也只能依稀看见来人盘膝稳坐于快船的船蓬之上,虽是深秋时节,身上却披裹着好几层厚厚的裘皮,其面容却是一片模糊,看不清楚。显而易见,来人虽未亲口承认,但分明正是传说中那位武功天下第一、“江湖名人榜”上排名第三的天山青竹,乃是受言思道所托,专程前来对付先竞月这个烫手的山芋。
如此一来,此间的局面便成了青竹老人、公孙莫鸣和朱若愚这三大绝世高手齐聚,对阵先竞月孤身一人。莫说是区区一个先竞月,就算是千军万马齐至,抑或是天上神仙,碰上这三人的联手,也是必死之局。当下朱若愚和公孙莫鸣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都打算静观其变。
只听船蓬上的青竹老人又说道:“实不相瞒,在我得知此番要对付的人,竟然是近年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江南一刀’时……嘿嘿,着实有些害怕……直到方才亲眼见到他出手,心中惧意更是不减反增,吓得我险些便要遁走……小子,这其中的道理,你可明白?”
他这话显然是在问前方背对自己的先竞月,但见先竞月默然站立,并不作答,额上则有冷汗滴落。这边的朱若愚见状,顿时明白了青竹老人的用意,正如用兵之道,乃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同样的道理,高手对决,亦是下士逐力、中士斗气、上士诛心。方才青竹老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先竞月身后,已然令他信心受损,此时再以言语压制,自然是要进一步摧毁先竞月的意志,是为“不战而胜”,又或者是“先胜而后战”。
想明白了这一点,朱若愚见先竞月闭口不答,便接过青竹老人的话,笑道:“前辈说笑了,不过是一乳臭未干的后生晚辈,又如何能让天下第一高手心生惧意?”谁知青竹老人却不理他,顿时便让在场众人陷入沉默。过了半晌,最后还是巨舰甲板上言思道的声音打破僵局,试探着问道:“老哥的意思可是说,一个人的武功练得越高,反而越会感到害怕?”青竹老人顿时笑道:“所以说天下虽大……便只有你一人是我知己。”
言思道便顺着他的话说道:“老哥此理,便好似人之一生求学致知,若把人的所知比作一个圆圈,圈内是已知,圈外则是未知。此圈越小,圆圈周边所能接触到的未知便也越少,其人自是信心满满,以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然而此圈越大,圆圈周边所能接触的未知则会越多,其人反倒不矜不伐,以无知自居,甚至终日惶惶。正是‘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试问老哥身为当今武林的第一高手,难免高处不胜寒,心中自然会比别人多存了一分敬畏,又或者是一分担忧,这才心存惧怕,是也不是?”
远处的青竹老人不禁一笑,说道:“我可没你那么多圈圈圆圆的道理,之所以心中害怕,说来倒是简单……就拿你船上的神火教教主和峨眉剑派掌门人来说,若要与他们二人动手,我同样害怕得紧……比如这位公孙教主,倘若生死相搏,十招之内,他至少三次机会足以制我于死地……至于这位手持定海剑的峨眉剑派掌门人,嗯……也差不多……三五招之内,他便可取我性命……如此实力,我岂能不怕?”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愕然当场,实不知身为天下第一人高手的青竹老人,为何会如此贬低自己。朱若愚当即抱拳说道:“前辈过誉了,朱某人尚有自知之明……莫说三五招内,即便是三五百招、三五千招……”青竹老人再一次打断他的话,淡淡地反问道:“我若说你可以呢?”
朱若愚顿时哑然当场,竟不知如何回答。后面的言思道接口说道:“我明白老哥的意思了!你是说无论公孙教主还是朱掌门,又或者是这位竞月公子,真要和老哥你动手过招,其实都有机会获胜,但他们自己却不知道罢了——说到底便是双方的武学修为和见识存在差距,老哥你能看到的胜机,他们自己却未必能看到,是也不是?也便是说,老哥你与人对阵交战,难免将心比心,会用自己的武学修为和见识去衡量判断,从而高估自己的对手,所以才会心存害怕?”青竹老人当即正色回答道:“正是如此!”
话音落处,那公孙莫鸣本就浑浑噩噩,倒还不觉得怎样,一旁的朱若愚则已脸色大变,背后衣衫皆为汗水浸湿。要知道按照青竹老人的意思,身为峨眉剑派掌门人的自己,其实只需三五招便可取了这位天下第一高手的性命,但自己却全然不知,那么单以武学修为和见识而论,自己分明远逊于对方,甚至连给这位天下第一高手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幸好青竹老人这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论道,攻的并非公孙莫鸣和朱若愚二人,乃是要攻先竞月的心。当下他也不与公孙莫鸣和朱若愚纠缠,转向前方的先竞月问道:“小子……你我二人动手,你可知道自己几招之内能杀我?”
先竞月至始至终也没回头去看这位突然现身的天下第一高手,此时听他发问,还是不做回答,只是微微摇头。对面巨舰上的公孙莫鸣、朱若愚和言思道却看得清楚,只见先竞月眉心深锁,双目禁闭,一张脸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显是到了意志即将崩溃的边缘。青竹老人当然明白其中关键,继续追问道:“你在害怕?”
眼见先竞月还是不答,他当即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地逼问道:“回……答……我……”先竞月沉默良久,终于低声说道:“是……”
耳听先竞月这一开口,在场众人同时松下一口大气。试问以先竞月平日里的脾气,自是宁折不屈,但此刻竟能开口服软,无疑已经一败涂地。言思道怕他太过难堪,急忙抛下一番场面话,笑道:“竞月兄今日失利,非战之罪,实乃我厚颜无耻,哄得天山青竹、神火教教主和峨眉剑派掌门以三敌一,这才略占上风。不过竞月兄大可放心,今日你深明大义,高抬贵手放过我等,这番恩德我定铭记于心,他日江湖重逢,定当把酒谢罪……”
谁知他一通话还没说完,忽听先竞月用极低的声音磕磕绊绊地往下说道:“……世上……谁人……不怕?无知者……无畏,匹夫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方可称之为勇……”他这番话开始时虽说得甚是吃力,到后面便越说越顺畅了,声音也越来越响,继而语调一扬,继续说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非是不惧,而是道义所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是之为侠!”
伴随着先竞月这话出口,顷刻间竟有一股凌冽的杀气直冲云霄,将四下青竹老人带来的压迫感尽数冲散,就连头顶上方的日光也似乎明朗不少。一时之间,后面船蓬上的青竹老人、对面巨舰上的公孙莫鸣和朱若愚二人连同言思道在内,都是大惊失色,实不敢相信先竞月明明已被摧毁了信心,眼看便要意志崩溃,谁知竟能在最后关头论道破局,以冲天杀气突破了青竹老人的禁锢?
裹覆在裘皮中的青竹老人顿时沉下脸来,两眼瞳孔急剧收缩,口中冷冷问道:“小子……今日之事,本可化干戈为玉帛,你……当真要自寻死路?”先竞月头也不回地说道:“阁下之所以能悄然出现在我身后,只因阁下未动杀心,否则你我生死,方才已判;孰生孰死,尚未可知。”
说罢,他竟不再理会自己身后这位虎视眈眈的天下第一高手,抬眼望向对面巨舰上的公孙莫鸣和朱若愚二人,扬声说道:“恒王谋逆,叛军围城,以至生灵涂炭,实乃罪不容恕。今日此间,我誓擒杀贼首,除死方休。”
话音落处,先竞月“刀”、“招”、“人”三者融为一体的至强杀气已毫无保留地弥漫开来,不但笼罩了众人所在的这块方圆数十丈的巨型“冰岛”,就连四下滚滚东逝的大水,也在杀气的浸透下激荡翻卷,犹如烧开的沸水。在场的青竹老人、公孙莫鸣和朱若愚三人,虽已是当今天下最强的三大高手,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禁心中一凛,各自戒备。
只见先竞月缓缓抬起右臂,将偃月刀高举过头顶,继而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青竹先生,公孙教主,朱掌门,你们便三人齐上,我先竞月何惧?”
第1015章 技压天下尊第一
先竞月这话一出,无疑是向在场的青竹老人、公孙莫鸣和朱若愚三人同时叫阵,要以一己之力独自对抗当今武林最强的三大高手?
在场众人虽知先竞月一向自负,却不料竟是狂妄如斯。一时间青竹老人、公孙莫鸣和朱若愚三人惊异之余,还来不及细想,便听先竞月一声清啸,继而扭转身子,将高举过头的偃月刀径直往下劈落,以一招“独劈华山”隔空攻向身后快船船蓬上的青竹老人。
他这一出手,无疑是在众人的意料之外。要知道先竞月曾与朱若愚对阵多次,自然熟知对方的武功路数;和公孙莫鸣也曾有过两番交手,亦是轻车熟路。眼下先竞月即便当真准备以一敌三,于情于理也该选更为熟悉的朱若愚或者公孙莫鸣作为突破口,却为何偏偏要选今日初次照面、而且还是当今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青竹老人?
对此青竹老人也是吃惊不小,一来不料先竞月这年轻晚辈说打便打,二来对方居然一上来便选择冲自己猛下杀手。仓促间他不加思索,下意识地便往后退避,自是要取后发先至之势,不愿一上来便和对手硬拼。谁知他人还未离开快船船蓬,先竞月早已弥漫于四下浮冰上、洪水中的杀气,已然伴随着他这招“独劈华山”汹涌而至,一股脑冲向当中的青竹老人,将他整个人死死封在船蓬之上,可谓进退无路。
其实以青竹老人的对阵经验和他那近乎鬼魅妖邪般的速度,原是有机会和先竞月抢攻,从而以“渡河未济,击其中流”之策,将对方的攻势破解于未成之际。但由于先竞月这一刀攻得实在太过突然,青竹老人一惊一退之间,对方这招“独劈华山”已是大功告成,再加上早已笼罩于四周的杀气层层压来,仿佛有质之物,顿时便令他避无可避。
情急之下,青竹老人两眼精光直射,整个人一改先前的颓废之势,急忙双手合抱,十指紧扣,继而伸直左右食指,以剑意向前疾刺,正面迎上先竞月这隔空一刀,正是他威震天下的武学神通“暗香浮动天山雪”。
如此一来,双方力道当即正面碰撞,但见如雪的白光自青竹老人身上激射而出,与四面八方偃月刀映照出的乌光交融在一起,飘荡出阵阵寒梅般的幽香。随后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青竹老人“暗香浮动天山雪”的内力和先竞月“独劈华山”的杀气先是融合,而后炸裂,直震得青竹老人身下那艘快船连同下面方圆数丈的浮冰,皆尽化为指甲盖大小的碎片,纷纷随风飘散,犹如吹起一场大雪,漫天飞舞飘散——显而易见,青竹老人竟是以自身功力彻底化解掉了对方的杀气,从而正面接下先竞月这招无坚不摧、无往不利的“独劈华山”!
然而先竞月却根本不在意这一招的结果,便在双方力道碰撞引发炸裂之时,他已借着冲力往后飞出,整个人犹如划破苍穹的一颗流星,径直射向相隔七八丈远的巨舰船尾;人还未到,偃月刀已先行脱手飞出,化作一道乌光直奔船尾甲板上公孙莫鸣的面门而去。
那公孙莫鸣的反应在四人之中本就要略慢半拍,此时正瞪大眼睛观看先竞月和青竹老人交手这一招,待到惊醒过来时,破空飞来的偃月刀已突破了他的护体气劲,一举来到他面前,其刀锋离鼻梁不足半尺距离。慌乱中公孙莫鸣的动作比脑子还快,双手下意识地一合,左右掌心便在面前合十,稳稳夹住了偃月刀刀身。
谁知公孙莫鸣这一双手夹刀,居然轻松得出奇,先竞月脱手掷来的偃月刀上似乎全无劲力。他还没想明白其中缘由,便觉刀身上的后劲汹涌而来,却是先竞月将劲力压后,只等公孙莫鸣出手接住了偃月刀,这才一举迸发出来。
要知道先竞月附带在偃月刀上的这股后劲,自然伤不到身负数百年功力的神火教教主,但公孙莫鸣如今双掌夹刀,整个人自然便和偃月刀融为一体;刀上后劲一出,顿时便听一阵破裂声从公孙莫鸣脚下传来,巨舰甲板在这股后劲的压迫之下,当场便被公孙莫鸣踏穿,整个人都掉入了船舱。随后偃月刀上的劲力不断,竟逼得公孙莫鸣继续踏破船底,接着又踏破巨舰下方由定海剑凝聚成的丈许厚浮冰,连人带刀径直沉入了滔天洪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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