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得一子又补充说道:“至于你要缉拿的这一妖物,若只是举手之劳,还自罢了。但如今的宁义城阴森鬼域、妖气肆虐,这妖物身在其间,已得‘天地人’三者之势,可谓是如虎添翼、如鱼得水。就算由我亲自出手,也未必能够将其降伏,又何况你是?”
谢贻香听得莫名其妙,只得摇头说道:“小道长的话太过深奥,我实在听不明白。”得一子冷笑一声,说道:“方才说过,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其中‘国将亡’是根源,‘见妖孽’则是表象,岂有杀妖孽便可挽救将亡之国的道理?所以绝不能颠倒此中的因果承负。同样的道理,你要缉拿的这一妖物,若是换做平日,又或者是在它地,原是不值一哂,但如今在这座宁义城里,妖物却仅仅只是表象罢了,根源在于宁义城里的‘天地人’三者之势。恒王三万军马围城,却又围而不攻,以此逼迫宁义城投降,此为‘天之势’;城中粮草耗尽,所有人只能进不能出,此为‘地之势’;太守方铁衣带头屠杀妻儿,令城里的精壮男子以人肉为食,此为‘人之势’。倘若不能化解这‘天地人’三者之势,莫说是我,即便大罗金仙下凡,也未必能够将其收服。”
第799章 守宁义再决胜负
这话一出,谢贻香更是云里雾里,兀自想了好久,才试探着说道:“小道长的意思是说,那个杀人吃人的女童本是不足为惧,但在眼下的宁义城里,所有人都以人头为食,反倒火上浇油,助长了她的气焰,就连太守方铁衣也要竭力护着她,所以极难对付?”
得一子不屑说道:“所谓‘势’者,便是态势、气势、形势也。譬如一块石头,落地时不过清响一声,但若是将其置于高山之巅落下,却能借势砸破大地;譬如一盏油灯,点燃时最多火焰一簇,但若是将其置于密林之中点燃,却能借势燎原千里。又好比世人所说的‘时势造英雄’,同样也是此理。不过以你的心智,能够理解到这一程度,已属难能可贵。”
谢贻香默然半响,自己和得一子虽是熟人,甚至还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同伴,但时至今日,要想和这个脾气古怪的小道士沟通,依然是件极其困难之事,更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当下谢贻香只得说道:“既然小道长不愿理会,那我也不能勉强。只是有件事始终想不明白,还望你指点迷津。”
说着,她便将手里的乱离拔出鞘来,露出绯红色刀身上那处崩裂的缺口,说道:“当时我本有机会将那女童斩杀当场,但忽然间仿佛是中了对方的妖术,手里这柄乱离居然不听使唤,这才一刀砍偏,崩出这处缺口。小道长道法通神,又是见多识广,不知可有办法破解那女童的妖术?只要能够克服这一难题,凭我孤身一人便足以将那女童击毙。”
得一子抬眼看着她手里的乱离,不禁讥笑道:“妖术?”说着,他眉心微蹙,又凝神看了半响,竟然伸手取过这柄乱离,拿到眼前翻来覆去地端详,摇头说道:“对方根本没用什么妖术,是你自己的刀出了问题。”谢贻香心中一惊,也摇头说道:“绝不可能!这柄乱离乃是家师所赠,据说是以天外陨石提炼出的金铁铸成,原本是一对长短刀,另一柄长刀名为‘纷别’,一直是我师兄在用,却在毕府一役被毕大将军的偃月刀击毁。而我这柄乱离伴随我多年,一直所向披靡,从未出过什么岔子,而且还极具灵性,能够自行出鞘示警。问题又怎会是出在这柄刀上?”
得一子冷笑道:“你这柄刀乃是遵循古法冶炼,在铸成时曾以人血祭刀,自然存有灵性。”说着,他便将乱离还给谢贻香,又说道:“刀一旦有了灵性,便会有自己的知觉,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再不是一块顽铁;临阵对敌间,既然有勇往直前的时候,同样也会有畏惧退缩的时候。而你此番遇到的那个女童,本就是妖邪之物,又得宁义城‘天地人’三者之势助力,这柄刀生出畏惧,以至临阵失控,自是正常不过。”
谢贻香听得眉头深锁,甚至有些怀疑得一子是在胡说八道。她只得收刀回鞘,问道:“那应当如何破解?”谁知得一子却将这个问题丢回给她,冷冷说道:“此等妖邪之物,就连你自己都心存惧意,又何况是你的刀?”
谢贻香暗叹一声,心道:“这小道士说的或许也有几分道理,乱离本就与我心意相通,或许果真是我心惧意,这才连累手中的乱离失控。”想到这里,她又向得一子说道:“多谢小道长的一番开导,令我受益良多,然而我身为刑捕房捕头,如今既已接办这桩‘人厨案’,始终还是要有个交代。之前在衙门里被所见之事吓破了胆,以致仓惶逃走,实在惭愧得紧,我这便将功补过,前去将那女童缉拿归案。”
说完这话,谢贻香便下床蹬上鞋子,又将外衣披上。椅子上的得一子顿时脸色微变,沉声说道:“我说了这许多话,难道你竟一句也没听懂?”谢贻香微微一笑,说道:“小道长的一番好意我自然明白,只是这世上许多事情,岂不正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得一子听到这话,不由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厉声说道:“当真是愚不可教,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才能听明白?你要缉拿的这个妖物,说到底只是个杀人吃人的凶手罢了,其根源在于宁义城如今之势;就算你有本事杀她,也是舍本逐末、无济于事。因为照这般局面继续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宁义城里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千千万万个杀人吃人的妖物出现,难不成你还能将全城的人尽数杀死?”
谢贻香摇头说道:“小道长既不肯出手解救宁义城里这些挨饿的百姓,又不肯助我缉拿‘人厨案’的凶手,那何必要来过问我的行事?”得一子厉声说道:“蠢材!不折不扣的蠢材!此番我千里迢迢赶来宁义城,便是要找那个家伙再决胜负。他要帮恒王的军队拿下宁义城,那我便要帮朝廷守住此城,以这座宁义城为赌注,和他再来玩上一局,定要叫他竹篮打水、空手而归!对此我早已有了万全之策,只在一夜之间,便能化解宁义城的这场危局,却不是为了要救城里那些卑贱的蝼蚁,而是要击败那个家伙,叫他跪地认输!待到城外那三万叛军退去,宁义城重获粮草,要抓一个杀人吃人的凶手归案,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话一出,谢贻香顿时呆立当场,兀自愕然半响。原来这小道士和自己兜兜转转地绕了一个大圈,说来说去,其实他早已决定出手相助,要化解宁义城的这一场劫难,却又要故弄玄虚不肯明言,极难与之沟通。弄清得一子的用意后,谢贻香已是喜出望外,连忙说道:“小道长教训的是,是我愚钝!既然你早有安排,那我只管听你吩咐便是,又何必遮遮掩掩,浪费你这许多唇舌?”
得一子却是怒气未消,只是冷哼一声,并不作答。谢贻香又陪笑道:“都说盛世的和尚、乱世的道士,原来果真如此。每逢太平盛世,道士大都隐居山林,独善其身,只有和尚出来四处传教;但一旦遭逢乱世,和尚便会尽数躲回寺庙,终日敲钟念经,道士反而会出关下山,济世救人。其实小道长面冷心热,也是古道热肠的侠义之辈,又何必故作冰冷,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说到这里,她想起眼前这个小道士分明还比自己小着一两岁,又笑着问道:“难不成是小道长曾经有过什么伤心之事,或者是被哪家的姑娘伤透了心,所以才要用孤僻和冷漠来掩饰自己?”
话音落处,得一子当即怒喝道:“放肆!”一张脸更是气得通红,厉声说道:“我早已说过多次,我虽会道术,却并非道士!”说罢,他再不理会面前的谢贻香,径直转身离开这间屋子,然后“砰”的一声,将房门重重关上,只在屋外留下一句话,冷冷说道:“明日傍晚,你跟我去衙门见那方铁衣!”
第800章 束发髻黑袍红襟
谢贻香半夜惊醒,又逢心中有事,自然再难入睡。如此挨到天明时分,又觉腹中饥饿难耐,只得起身出屋。踏出房门一看,原来自己此时所在,乃是城北的一处民宅,院落里共有三间屋子,如今左首边那间屋子房门紧闭,显是得一子正在里面休息。
谢贻香也不知得一子究竟有什么打算,为何要在今日傍晚去衙门见太守方大人,正思索间,只见一个衣衫破烂的中年壮汉已从外面踏进院子,见到谢贻香也不惊讶,反而主动招呼道:“姑娘倒是起得早。”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布包,解开一来,里面竟是两张白面大饼。
那壮汉便将这两张大饼递给谢贻香,谢贻香大是惊讶,不禁问道:“宁义城里早已断粮,你……你身上怎会还有吃的?”那壮汉哈哈一笑,说道:“姑娘的朋友早有吩咐,叫我等不可多嘴。姑娘若有什么疑问,自己去问他便是,哪轮得到我等嚼舌头?”说罢,他也不和谢贻香多言,转身进了右首边的那间屋子,顺手带上了房门。
院子里的谢贻香呆立半响,到底腹中空空,转眼便将这两张大饼吃了个干干净净,还是头一次觉得白面烘烤的大饼竟是如此美味。她再细想方才那个壮汉,虽然衣着破烂,但脸上却是红光满面,绝不是挨饿多时之人,极有可能是刚来宁义城不久,所以便和当时的自己一样,身上还带着些食物。再回想他方才的那番言语,可见他多半是得一子此番带来的人。
想到这里,谢贻香心中更是好奇。这个自称“得一子”的小道士来历不明,行事间更是神出鬼没,当日在墨塔之中,虽然言思道和墨寒山一致认定他是“鬼谷道”的传人,但除此之外,所有人对这个双瞳小道士却是一无所知。而且自从认识他以来,这小道士一向独来独往,既没有什么亲朋好友,更不见什么奴仆随从,这次又怎会带人前来宁义城?
如此挨到下午时分,天色已渐渐暗沉下来,仰头望去,半空中尽是厚厚的阴云堆积,也不知是狂风还是骤雨前的征兆。待到申时一过,得一子那间屋子的房门终于打开,他的人也踏出屋子。只见他身穿一件漆黑色道袍,在袍角处用银丝线绣着太极八卦的暗花,但胸前的衣襟、腰间的腰带和脚上的鞋子却是红色,显得分外抢眼,正是他当时在毕府里的那一身装扮。不同的是,这次得一子连头发也扎了起来,在头顶盘成一个道家发髻,用一枚红色玉簪束发,将他那白玉般的脸颊和脖子尽数露出,显得俊朗无比,却又带着一丝莫名的诡异。院子里的谢贻香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半响,才忍不住问道:“你……你这装扮,难道真要开坛作法?”
得一子却不作答,而是将一个黑布包袱抛了过来,说道:“拿着。”谢贻香急忙伸手接住,入手却甚是沉重,略一摸索,里面竟是些木盒纸张之类的东西,也不知作何用途。就在这时,两个衣衫破烂的精壮汉子忽然从院外进来,向得一子拱手施礼,说道:“启禀道长,一切都已按照你的准备妥当。”得一子微微点头,并不作答,而右首边屋子里的那个壮汉此时已闻声出来,向得一子略一行礼,便招呼起刚来的两个壮汉一同离去。
谢贻香深知得一子的脾气,最是喜欢故弄玄虚,所以心中再如何好奇,也不敢向他发问。待到那三个壮汉走得远了,得一子才开口吩咐道:“前面带路,去衙门找方铁衣。”谢贻香应答一声,捧着手里的包袱往屋外而去,刚走出几步,她才陡然醒悟过来,原来这小道士竟是将自己当作奴仆差遣,居然让一个小姑娘替他拿行李,不禁心中有气,却又不好发作。
当下两人便踏上宁义城里的街道,阴云笼罩中,城里竟比前两日还要破败许多,随处可见因饥饿而死的百姓尸体。再走出一段距离,便见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气喘如牛,将一个妙龄少女骑在身下,竟是当街行出禽兽之举,脸上尽是疯狂之色。谢贻香看得怒火中烧,谁知身旁的得一子却无动于衷,竟仿佛根本没看见似的,就这么一路从那男子身旁走过,连眼角也没瞥上一瞥。
谢贻香自然不肯坐视不理,连忙上前挥出乱离,用刀鞘重重打在那男子的后脑上,将他当场击晕过去。随后她抬脚将那男子踢开,正要扶起地上的少女,却见那少女双目紧闭,面色青绿,身上更是恶臭熏人,分明是一具早已死去多时的尸体。谢贻香吓得退开几步,差点呕吐起来,回想起方大人昨日传下的命令,说但凡是城里的精壮男子,都可以恣意屠杀城里的老幼妇孺,以其人肉为食,想不到这才短短一天时间,整座宁义城便已沦落到如此局面,让城里的人变得连畜生都不如。
眼见得一子依旧前行,谢贻香只得快步抢上,问道:“小道长,你当真有办法化解宁义城这场劫难?”得一子不屑地一笑,还是懒得理会她。两人又穿过几条街道,接连撞见好几幕骇人听闻的惨况,终于来到宁义城的衙门。原本守候在衙门门口的那些难民,此时早已不见踪影,只在地上留下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却有几个衙役在门口看守,顿时认出谢贻香,开口质问道:“谢三小姐怎么又来了?”
谢贻香看了一眼身旁的得一子,虽是心中存疑,脸上却故作镇定,向那几个衙役笑道:“去告诉你们的方大人,就说我已请来道家仙尊,要……”旁边的得一子已开口打断她的话,向门口的衙役冷冷说道:“叫方铁衣出来。”
几名衙役这才看到谢贻香身旁这个容貌俊美的小道士,竟是穿着一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漆黑色道袍,都吃不准其中深浅,当即便有人进去禀告。过了半响,那方大人果然领着一群衙役冲出大门,将衙门前的谢贻香和得一子两人围在当中。那方大人红着一双眼睛,厉声说道:“谢三小姐,宁义城大敌当前,你若是一再前来滋事,休怪方某人不念旧情!你也看见后院里的那个地窖了,既然是要囤积食物,哪有嫌食物多的道理?”
谢贻香对眼前这位宁义太守早已恨得咬牙切齿,听到这话,更是双眉一扬,便要开口反驳。谁知身旁的得一子却踏上两步,缓缓问道:“你是方铁衣?”那方大人微微一怔,用目光上下打量这个装束诡异的小道士,也和众衙役一样看不透此人的深浅,只得开口说道:“下官正是宁义太守方铁衣,不知这位小道长……”
却见得一子抬起手掌,嘴里冷冷说道:“够了,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便是。除此之外,不要多嘴。”说罢,他已用自己那对灰白色的瞳孔依次扫视在场众人,最后将目光停在方大人身上,缓缓说道:“从此刻开始,宁义城里所有的守城军士以及衙门里的衙役,包括你这位宁义太守在内,全部都要听我号令。”
第801章 持神印霄光火文
耳听得一子说出这么一番话,在场众人皆尽愕然,过了半响,才纷纷哗然开来。方大人直气得脸色铁青,厉声喝道:“哪来的妖道,竟敢来衙门信口开河?来人啊,给我拿下了!”众衙役听到太守吩咐,相继拔出腰刀,便要向场中的二人一拥而上。
谢贻香连忙踏上一步,护在得一子身前,也拔出腰间乱离,冷冷说道:“不怕死的,只管上来。”在场的衙役大都见识过这位谢三小姐的刀法,一时都有些犹豫,却听得一子忽然说道:“拿来。”
方大人不禁一愣,皱眉问道:“你要什么?”谁知得一子却扭头望向身旁的谢贻香,再次喝道:“拿来!”谢贻香莫名其妙,幸好及时醒悟过来,连忙将得一子交给自己的那个包袱递给他。得一子却不伸手接过,而是在谢贻香手里将这个包裹解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古旧木盒,似乎是用槐木制成,约莫半尺见方。他用双手将这个木盒捧在胸前,扬声说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我奉三清道祖师谕旨,专程替宁义城送来半个月的粮草,以解断粮危机。并且还要率城内诸君击溃叛贼,消弭兵祸,重享太平。”
在场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也不知这小道士所言是真是假。方大人心中一动,急忙喝问道:“送来半个月的粮草?你的粮草在哪里?”得一子将胸前那个木盒高举过头顶,淡淡地说道:“便在这里。”
这话一出,所有衙役顿时哄然大笑。试问这么一个半尺见方的木盒,就算里面装满了米,也不够在场众人吃一顿饱饭,这小道士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化解宁义城的断粮危机,也不知是个疯子还是傻子。得一子见众人面露怀疑,不禁冷笑一声,说道:“那你们可要看清楚了。”
说罢,得一子便将手中木盒的盖子抽开一道缝隙,然后一抖衣袖,手指间已出现一粒黄豆。他旋转一圈,让在场众人看清他指尖这一粒黄豆,然后将黄豆投进木盒里,合上盖子轻轻摇晃。但听木盒里“咚咚”声响,待到他再次将木盒盖子揭开一线,往外倾倒,盒子里竟然滚落出两粒黄豆。
得一子再次重复方才的举止,继续将这两粒黄豆放进木盒里轻轻摇晃,接下来两粒变四粒、四粒变八粒、八粒变十六粒……不过片刻工夫,整个木盒都已被黄豆填满,再也摇晃不出声响。得一子还是只将木盒盖子揭开一线,将里面的黄豆哗啦啦洒落在地,看这形貌,少说也有一两斤之多。
一旁的谢贻香看得惊骇不已,她倒不是惊讶于得一子手中这个“神奇”的木盒,而是惊讶于得一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表演起了戏法,难道竟是想靠这等市井里唬弄人的手段,将这位宁义太守方铁衣震慑当场?却见在场的好些衙役早已看得目瞪口呆,还有人上前捡起地上的黄豆仔细查看,果然是一粒粒货真价实的黄豆,顿时欢呼起来。
当下便有衙役开口说道:“我知道了,这是传说中的‘聚宝盆’!本朝首富便是凭借这一法宝白手起家!只要往里面放入银钱,然后轻轻摇晃,便能让里面的钱一变二、二变四,做成倍增长,乃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是……只是到了道长手里,怎会变成一个木盒,而且……而且还能变出粮食?”那方大人见不少衙役都相信了这个小道士的戏法,连忙厉声喝道:“休得胡言!”说罢,他狠狠瞪着场中的得一子,沉声说道:“雕虫小技,你这木盒里到底藏有什么把戏,敢不敢打开盖子,让大家一看究竟?”
得一子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也罢,便让你们开开眼界。”话音落处,他已将木盒的盖子整个抽开。一时间谢贻香、方大人和在场的所有衙役,全都伸长脖子往他木盒里望去,却见木盒里竟是一枚牙白色玉印,印紐雕刻着九条张牙舞爪的飞龙,看大小规格倒像是皇帝所用的玉玺。得一子伸手取出这枚玉印,将印面展示给在场众人看,那方大人凝神端详片刻,终于认出上面阴刻的六个篆字,不解地念道:“霄光火文神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