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思索什么,别在腰间的通讯设备便轻轻一震,楚河眼前一亮,元真果然在这里!
伏苓利落地翻身下床,顺带一手揪住那男人的衣领,顺着力道将他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她满脸戾气地一脚踩在他另一只手上:“不是喜欢摸吗?继续啊。”
楚河翻身下床,目光轻飘飘地对上其他床铺上的人看过来的视线,他没在意,只是侧目看了一眼外面。
此时灯光大开,外面已经不似昨夜那般安静,而是带着明显的嘈杂,只不过这嘈杂中却没有人声,只有些许器具碰撞,或是走路时发出的声响。
唯一的人声,可能就是这位被伏苓砍了左手的男子的惨叫了。
他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伏苓身上:“怎么了?”
伏苓笑着,脚下更使了点劲:“你问他啊。”
狼狈躺在她脚下的男人整张脸都扭曲在了一起,嘴里几乎发不出除了惨叫之外的声音。
伏苓扔下他,锐利的目光依次扫过其他躺在床上缩着脖子围观的人,对楚河道:“也没什么,就是摸了我一下。”
伏苓其实是被这男人的动作吵醒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这人的手已经越过她的手腕摸向了腰部,甚至隐隐有朝下发展的趋势。
确定自己没有冤枉这男人,伏苓手起刀落直接将他伸进自己床铺的手都砍了。
楚河一言难尽地看着在地上瘫成肉泥的男子。
都公然违反规则了,这人居然还把伏苓当成普通女孩对待吗?
他不死谁死?
伏苓一脚迈出档口,左右看了看,突然摸着下巴道:“奇怪,我们这这么大动静,居然没人过来围观一下吗?”
楚河跟在她身后,没什么表情地补充:“不仅如此,我们醒来的时间点也很奇怪,而且,他们好像准备去做什么。”
他顿了顿,突然道:“你还记不记得昨晚那个警卫说“赎罪”?”
伏苓“嗯”了一声,转头看他:“联系到你的小伙伴没?”
说到这个,楚河立马道:“联系到了,就在楼下。”
两人当机立断穿过沉默动作的人群,勾着栏杆翻到了楼下,在一群穿着差不多衣服的人中找到了元真。
此时他正一脸心中有事的模样在收拾东西,楚河松了口气,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元真猛地一回头,看到楚河后顿时眼前一亮,想说话又立马止住,左右看了看周围的人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进了旁边的楼梯口。
伏苓抱着臂,悠哉游哉地也跟了进去。
她左右打量着,倒是没想到这地方虽说是“监狱”,但基础设施还是很完善的,甚至还配备了应急出口,非常符合消防安全。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角落,但却能反映出一些讯息。
她摸摸下巴,原先以为游寂是那种独政的暴君,所以才需要集中控制所有人的思想以达目的。
但若这人当真如伏苓猜测那般残虐不仁,他其实完全没必要做这些保障民生的措施。
监狱里这些违反规则的人,有很大可能会成为他独裁的阻碍,既然如此,若当真出了什么意外,全死了也是极好的。
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在保证这些人住的不舒服的同时保障他们的生命安全,这就相当于他将违反规则之人囚禁起来并非是为了羞辱或者泄愤,而只是惩罚,一个无伤大雅、目的为修正行为的惩罚。
“想什么呢?”楚河的声音响起。
伏苓回过神来,走近了些:“没什么。”
她抬起下巴对上了元真的目光,却是依旧对楚河道:“这就是你的小伙伴?”
楚河“嗯”了一声,问道:“元真,能说说这边什么情况吗?”
元真看了一眼楚河,又看了一眼伏苓,然后眨眨眼睛问楚河:“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他上一次见到伏苓还是在停车场呢。
楚河木着脸:“结了个盟,能不能说正事?”
“哦哦哦,”元真连忙应下,他神色严肃了许多:“这件事说来也简单。因为我进来的时间也不长,从昨晚被弄进来后就一直在念忏悔词,念得我头都晕乎了,然后就让我去休息,说是今天早上要出集体任务。”
他摊开手:“然后就没有啦。”
伏苓好奇:“那你为什么把我们拉进这边?这些话也不是不能在外面说吧?”
元真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我看人家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楚河:“……”
他深吸一口气,抓住关键词:“忏悔词是什么?”
元真:“就是''''我错了我不该冒犯父亲大人''''之类的。”
他回忆起来还是忍不住咂舌:“真不是个东西啊,让我念了将近四个小时。”
“一直重复念吗?”伏苓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一阵恶寒。
跟什么仪式现场一样,怪瘆人的。
楚河看着他,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那你当时什么感觉?”
元真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什么感觉?”
伏苓靠在一旁的墙上:“比如你心里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要一辈子给''''父亲''''赎罪什么的。”
元真愣了愣,垂眸沉默了许久,才闷闷道:“……有。”
他一边犹犹豫豫地从怀里掏着什么,一边有些不确定地说:“但是我应该……没有被影响吧?”
话音落下,他终于将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是一个小型喇叭,几乎是同一时间,熟悉的声音如闷雷般响起:
“别动。”
第59章
这一句算是偷袭,伏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经和楚河一同被定在原地。
楚河微微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元真:“你……”
元真挣扎着看向他:“抱歉,楚哥,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周围窸窸窣窣地响起一阵嘈杂,低沉而密集的话语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甘愿服从父亲的一切指示。”
“我甘愿为父亲献出一切。”
……
元真原本清明的眸子随着一声又一声如同催眠般的声音而变得混浊,他几乎是下意识开口:“我甘愿服从父亲的一切指示……”
他有些麻木地转过身去,缓缓推开应急通道的大门,低沉又密集的声音扑面而来,如同海中波涛,一浪接一浪,连绵不绝。
伏苓瞳孔微颤,不知是否是因为这些人都在附和游寂从广播中传来的声音,还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他们所说的那些言语竟都隐隐约约带上了言灵之力,此等效果要远远比游寂一人对他发出的言灵威力大得多。
她瞥了眼目光带上了些许迷离的楚河,开口道:“还好吗?”
分明是极轻的一句话,却让楚河混沌的脑子陡然清醒了些许,他使劲甩了甩脑袋:“还好。”
伏苓微微一动,挣开言灵的束缚,楚河则是发动自己的异能,霎时间,嘈杂的人声戛然而止,只徒留一片寂静。
没有那些烦人的言灵之力,楚河终于能时上了点劲,只是他刚试图去挣脱束缚的时候,他的异能却突然散开,时间恢复了流动,嘈杂的言灵再次席卷而来。
伏苓挑了挑眉:“你的异能失效了?”
楚河面色凝重:“也不能说是失效……”
他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感觉就像是……我不愿意去发动异能。”
伏苓:“这种情况下,你居然不愿意发动异能?”
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楚河竟一时无法反驳,因为他居然从潜意识中真的认为自己不应当发动异能,而是……尊从父亲的命令。
“也许是因为周围重复的这句话。”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伏苓耳边响起,如同在与说话之人耳鬓厮磨,让她没忍住缩了缩脖子。
楚河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她的耳垂上:“那是什么?”
这声音一出来,伏苓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她还是垂下眸子,看着从她耳垂跃至手臂的小小血兔,挑了挑眉。
远在千春的程承见她没回话抿了抿唇,一时之间,楼梯间内竟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楚河看看伏苓,又看看血兔,不知该说些什么。
但很快,沉默再次被沉沉程承打破:“……伏苓。”
伏苓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
血兔的小嘴一张一合:“这种不断重复的言语会类似于精神控制一样在关键时刻改变你的想法,而这种情况,我们几乎没有任何解决方法。”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很担心你。”
伏苓没说话。程承垂着眸安静了几秒,继续道:“我现在赶不过来,在我们见面之前,保护好自己,可以吗?”
伏苓轻轻应了声好。
切断通话后,程承对上了其他几个人八卦的目光,木着脸道:“看什么……”
祝无忧嘿嘿一笑:“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了?”
程承:“……”
林随遇摸着下巴分析:“我觉得是,感觉他们俩念念不舍的。”
程承:“……”
林随安面色冷淡地补充道:“而且有点怪怪的,像是在闹矛盾哄人。”
程承忍无可忍:“闭嘴。”
祝无忧无视他,掏出星牌:“其实我可以来摸张洞悉牌……”
她话还没说完,程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的牌又塞了回去。他冷静转移话题:“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昨夜离开栎阳区后程承并没有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而是坐着地铁来到了千春区。
他本就有着血兔这个作弊神器,直接依次找到了众人。
原本他只是猜测,今夜游寂受如此重伤,想必应该没有力气去管违反规则的人了,所以就算自己光明正大地去找祝无忧他们,大概率也不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