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僧一起向赵然合十:“多谢赵道长,道长功德无量。”
“二位大师请随我来,先看看寺庙。”
经过连续两次“洗劫”,刷经寺中除了佛像和壁画外,已经空无一物,但就算如此,两僧也转来转去、流连不已,直看得心神动摇,忍不住长吁短叹。
好在存有莲花生虹体的宝塔密室设有阵法阻隔,两个和尚又不好公然以佛法察看,才没发现破绽。
转了一圈回来,又重新郑重参拜,先拜主殿的释迦牟尼佛及两侧诸路菩萨、罗汉、力士,然后又拜西配殿的七觉士像,最后来到东配殿,向莲花生大士像、赤松德赞王像、高僧寂护像参拜。
其间,明觉想向赵然要些香烛,却被赵然断然拒绝了,开玩笑嘛,在道门的洞天中参拜佛像,这已经是格外破例了,参拜之时还想敬献香烛?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阳梵是菩提堂首座了缘的弟子,修为虽浅,但眼光却极准,且对佛道的许多典故都极为熟稔,天龙院派他过来,也有求证真实性的因素。
拜完莲花生大士像之后,阳梵向明觉道:“此乃大士当年八变相之一,释迦狮子相。在印度金刚座,莲师示现种种神通,言称自己是自生之佛陀。很多人不信,并加以诽谤。为把这些众生引入解脱道,莲师在扎巴哈日上师座下示现出家,此相被称为释迦狮子。”
明觉问:“此为真物了?”
阳梵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两僧望着佛像,心驰神往,以致忘言。
赵然也不催促,手中提着灯,就在旁边默默相候,明觉几次来到赵然面前,却都欲言又止。
赵然知道他想问什么,无非是遗留的佛门法宝、经书之类,但既然人家没开口,他也就装作不知,懒得编瞎话。
瞻仰完毕,这两位便自储物法器中取出纸笔,想要临摹佛像和四周梁柱、墙壁上的绘画,却被赵然拦住:“二位大师,先回去吧,已经是寅时了,过两日再来描摹。擅自带两位前来此地,贫道身上担着莫大干系,若是被我师门察知,少不了一顿责罚。责罚是小,只怕两位也难有机会再来了。”
于是两僧只得作罢,怅然而去。
就这般,每隔一日,赵然便在子时领他二人入庙中描摹,寅时离去,一连七日,赵然便打发他们离开了,说是待明年二月间再来,借口当然是冠冕堂皇的,两僧也发自心底的予以充分理解。
走时明觉道:“赵道长,小僧有个不情之请,等明年二月之时,可否允准小僧多带几个人来?”
赵然脸现为难之色,片刻后方道:“那下回就来七位吧,但修为不能超过大师。你知道……”
“这个我懂。”
之所以让明觉和阳梵离山,一来是存着饥渴营销的意思,二来确实有事——大师兄魏致真出关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师兄出关
大师兄魏致真自打四月起便正式闭关,全力冲击大法师境,至今刚好半年。半年闭关期,说短不短,说长也不算太长,平平常常,比较符合大师兄给赵然留下的印象——做事稳重,当然,这是指的行事风格,而非说话方式。
由法师境而至大法师境,是一个打磨金丹的过程,将金丹打磨成与自己本命应神相符合的本源之后,修士便能内外合一,金丹会产生一缕神识,也就是本命元神。
正一修士将神识寄托于符箓之上,称外丹道,全真修士的神识直接寄托于金丹之上,称内丹道,由此开始,正一和全真之间的修行差别才算真正体现出来,并且越行越远。
但楼观是上古道派,不分内丹外丹,走的是两仪阴阳之道,神识同时寄托于符箓和金丹之上,既在此又在彼,既不在此,又不在彼,极为玄妙,在与人斗法之时可以始终用本命符箓或者本命金丹这等大招,威力无穷,同时还能避免本命元神受损。
也正因为此,楼观派对弟子的选择非常挑剔,资质一般的,完全无法理解本命元神的二元属性,也就不可能参悟《水石丹经》。
经过半年闭关,魏致真的本命元神已经完成了寄托,既寄托于自家金丹之上,又寄托于符箓之上。这张符箓是去年底,前往福建鹤林阁为许真人贺寿之时所得,许真人当时考校魏致真修为,得知他还没找到合适的符箓,于是便将鹤林阁珍藏的一张罕见的大音稀声符相赠。
大音希声符是许真人老师彭真人与阁皂山前辈高道一起炼制的七阶符箓,虽然仅为七阶,但因为属于罕见的特殊符箓,其功效远超七阶,几近八阶。
魏致真对大音希声符很喜欢,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张符箓,他才作出了闭关破境的决定。
如今,大音希声符已被炼入气海之中,与金丹一起,同时承载了本命元神,至此,魏致真便踏入了大法师境。
等到将来入炼虚时,他还要再做一次选择,如果选择本命符箓融于天地,以天地为师,那他就会受箓天师,调用天地之力;如果选择炼化自身为天地,则会选择受箓真人,体内弘演宇宙,身体归于本真。
听魏致真谈了破境时的一些心得,赵然便赶紧将话题扯偏,生怕大师兄反过来问自己的结丹体悟,他实在不想如当年入黄冠时那样,鬼扯什么道门工作大局了。
“师兄,这个《水石丹经》,我是不是可以学了?”
“是,不过也不用着急,你金丹初成,一切以巩固为主,暂时还不需要学习。《水石丹经》精深博大,我自己的理解还不够透彻,怕耽误了你的修行,最好还是等老师明年出关之后再传你吧,如此一来也稳妥些。”
赵然想起来了,三年前骆致清破境金丹,也是由老师江腾鹤亲自传授的《水石丹经》,于是道:“真希望老师能早日出关,顺利入大炼师境啊。”
其后又忧虑起来,等到明年二师兄结了金丹,师门就会面临一个重大问题,无信力值可以授箓!
没有箓职在身,会涉及到很多问题,尤其是修为最高的老师江腾鹤,就无法炼制很多高阶符箓和法器,与人斗法之时,很多大炼师可以借用的神力都借用不出来,实力达不到与之相对应的境界。
重新算一下,赵然和余致川各自需要三十六万圭,魏致真需要七十二万圭,老师需要七百二十万圭,加起来就是八百六十四万圭。
松藩去年的信力值总和比前年增长了一些,却也增长不多,是三十六万圭。今年杜腾会耗费了大力气振兴松藩,移入了不少流民,并且挨个解决部族百姓的信力问题,还是颇有一些成效的,再加上自己主政红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增长到五十万圭。
可就算增长到五十万圭,也远远不够!更何况还只能用六成。
和魏致真商量,魏致真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的主意是去借用别家的信力。比如赵然借用庆云馆的信力,余致川借用华云馆的信力,他自己则去借一趟福建,借用鹤林阁的信力。至于老师,只能向玉皇阁求助,借用玉皇阁的信力。借用之后,再一点一点归还。
那么需要多少年归还呢?简单一算就知道,如果松藩以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想要归还八百多万信力,十年怕都是还不上的。
随着白马山大战的胜利,这两年川省军事压力大大缓解,布政使周峼豁免了一些捐输杂赋,信力值有了一定增长。
嘉靖二十二年信力值总计达到五千一百余万圭,按照道门的分配比例,玉皇阁可以使用一千万出头,老师若是去玉皇阁借用信力,等于一下子干掉人家大半年的信力,真是一件既难为别人,又难为自己的事。
可是就算在为难,也得去跑一趟啊,于是赵然向魏致真道:“那干脆我去各处跑一趟,先去玉皇阁,拜见一下东方天师,把老师明年授箓的事情解决,再去庆云馆和华云馆,嗯,之后再去福建。”
“福建那边等老师出关之后,我亲自去。川省这边就有劳师弟辛苦了,师弟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勉强,人家不愿意,咱们就另外想办法,言语之间切莫得罪了各家长辈,更加不可发牢骚、指责长辈。”
“师兄放心,我是那样的人么?对了,师兄既然出关,回头我让蟾宫仙子将一应职司交还师兄?”
“她这两个月做得如何?”
“还不错,管理大君山洞天井井有条,没出什么岔子,反而替咱们捞到不少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