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摇摇头,“并非如此。那罗睺早就在设计武瞾,目的是掘佛门根基,化佛运为魔运,推动他证道太始,无关元始祖炁。”
“嗯?”接引和帝释天面面相觑,脸色变得凝重:“竟是专门针对佛门?”说着,恭敬道:“请道祖解惑。”
鸿钧道:“你佛门以三大混元强者为尊,但大教根本却是数以亿万计的佛门弟子以及信众,佛运连绵,从过去延伸到未来,是三位世尊象征了俗世佛统,所以一定程度上,竖三世佛才是整个佛门气运的关键。”
帝释天脑中灵光一闪,疑惑顿开:“无怪乎罗睺先前设法杀害了燃灯,并取走他本体先天灵柩棺,原来是以过去佛为源头,以未来佛为尽头,将整个佛门气运囊括在内,形成无缺漏封闭,以掠夺整个佛门气运。果真狠辣异常,一出手就天惊地动,不愧是魔祖。”
众人亦点头认同,你大爷还是你大爷,跟魔祖手笔比起来,他们这些圣人小打小闹还是太嫩了。
三清之辈连斩灭一个妖运都联合多方势力,多番谋划,才在特殊条件下完成,哪像人家魔祖,直接就打整个佛门的主意,甚至已经搞死了准提圣人和过去佛燃灯,即将要搞死未来佛。
站在三清后面的多宝道人悄悄抹了把冷汗,后怕不已,要不是见机的早,直接抛下现在佛之位不要了,一股脑的都给了弥勒,只怕自己也要倒霉了。
那弥勒既是未来佛,又即将接任世尊现在佛,身份处在一个转折点,等于一下子将现在和未来都囊括了,那罗睺能放过他才怪。
众人心思各异,鸿钧点头道:“所以这才是他想方设法要灭杀未来佛的原因。不过这是以前的罗睺,如今还要再加上更重要一条,魔界逆反,要毁人道根基,泰皇若死于任上,对人道来说不啻于擎天柱倒塌,天庭能调动的人道之力将大受影响,甚至日渐衰微。削弱天庭的力量,这才是他最大的目的。”
“可恶!这帮逆贼……”
玄霄太子一排御案,眼中闪过寒光,他看向鸿钧老祖:“依道祖之意,孤应当如何行事?”
鸿钧老祖犹豫了下,淡淡道:“为今之计,最简单的方案,就是设法削去武瞾的泰皇之位,然后另立新皇。”
玄霄皱眉道:“以道祖之意,是彻底放弃泰皇?”
鸿钧道:“这是最有效的方法,若赶在罗睺炼死武瞾之前转移人道气运,则可起到釜底抽薪的作用,让他白忙一场。”
“殿下,我以为不妥!道祖之言固然老成谋国,不过有违君臣之道,有悖道德情理。”
鸿钧刚说完,后土娘娘立刻反对:“泰皇不同于其余五皇,是人道至尊,直接受命于天帝,想要削去他的皇位,绝不是一句话这么简单,更不是短时间内做成的。有这时间,不如设法攻入魔界,将葬天棺抢来,以我等实力,不信真的对葬天棺束手无策。”
后土娘娘的话,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纷纷点头称是。
第五六一章 冥河的抉择
“娘娘之言,孤深以为然。”
玄霄太子坐在龙椅之上,隔着帝冕俯视群臣,淡淡道:“泰皇亦是我之臣民,自有天命在身,在位年限几许都有相应规则束缚,若失德于天下致万民伐罪,方可依法规罢免帝位;或者有违背天纲伦常,残忍嗜杀、弑父、蒸母、乱了人伦等私德巨亏,也自有紫薇大帝以法规夺其算,折其福报,减免帝运,直到算尽运消,帝位传续。”
“但如今泰皇既未失德于天下,帝运也未到尽头,更没有附逆造反,说起来,有今日遭遇,还和魔界算计天庭有关,算是受了牵连。若为了对付魔界,不打一仗,而先权衡利弊处决并无罪过的自己人,则天庭恐失人望,孤亦愧对臣民,不配为三界之主。”
玄霄话音一落,底下群臣轰然叫好,纷纷赞同。
要说众神身经百战,并不惧怕战斗,哪怕魔界、妖族一看就不比寻常敌人,但对众武神来说,纵然战死疆场,也好过窝囊的被动应付,委曲求全。
“唉,殿下啊,你终究年轻了,过于感性和血勇。不知道面临敌人时,最先考虑的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终胜利,只有打倒一切敌人,然后才有机会考虑建设其它,包括书写属于胜利者的史书。”
鸿钧心中暗叹,不过也没有多说,都说玄霄太子英果类天帝,和自己这等人想法大有不同,如今看来,他和天帝陛下还是有些不同的。
至少天帝对泰皇生死不甚关注,将选择权给了玄霄太子,作为对他的磨炼。假若被放弃了,那只能算武瞾倒霉,死了也白死。
“不过太子英武勇敢不乏仁义,行堂皇王道而少霸道,在继承帝位,不需要开拓进取的年代,确实也是众生之幸。”
鸿钧这般一想,心中又欣慰欢喜。
毕竟经历不同,久远之前,天帝处在残酷混乱的年代,稍不留神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属于开拓的一代雄主,为了建立基业,自然需要王霸手段并用,行事风格和承平年代的守成之君自然有不同。
鸿钧再看向大殿,果然太子的决策得到了绝大部分人的支持,人人斗志昂扬,士气高涨,连诸圣人都面露微笑,哪怕处于不同的对立阵营,也无人主张直接牺牲泰皇以换取胜机。
就在这时,三界中被帝一和罗睺严防死守的魔界中突然流出一团血雾,继而飞速扩大,一闪之间,那血雾已经到了南天门外,翻腾之中,现出一个阴鸷老者,大喊道:“殿下,臣冥河矢志忠于天庭,无奈被罗睺裹挟附逆。今趁机逃离魔界,前来投诚,望殿下看在臣一片忠心的份上,恕臣罪过。”
“嗯?冥河……”
众人一愣,虽然将信将疑,不过料冥河老祖也翻不起浪,当下一挥手,将他放了进来,片刻后,一大片人都进入了凌霄殿。
这些人中,大多是血海一系,波洵、乌摩、大梵天、鬼子母皆在,还有被冥河引诱而入魔的纣王帝辛,都是魔界高层,竟然纷纷跟随冥河老祖逃离魔界,让众人意外之余,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毕竟不管帝一说的再天花乱坠,什么天帝自身难保了,跟真的一样,但毕竟是他一家之言,谁知道天帝陛下是不是在一边冷眼旁观,看众人表现?
再说,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天庭这边实力也具有压倒性优势,冥河等人又不瞎,本来在天庭统治下就习惯了,多少也有些忠心,而且以他地位,未必就希望世界出现不受控制的变革,这屁股想往哪边坐,根本不需要怀疑。
“殿下,那罗睺已经疯了,竟然联合妖族,裹挟魔界叛乱。臣一片丹心,怎肯附逆?所以趁着他闭关冲击太始境的机会,以魔尊对魔界的权限,通过往日布下的秘密渠道离开,愿追随陛下拨乱反正,解救众魔于倒悬之急,还三界以朗朗乾坤。”
“嗯……”
玄霄眯着眼睛打量着冥河,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就在冥河老祖心情忐忑之时,冷不丁地问道:“听说当年你为了成圣,给魔祖发了大道誓言,要永远受罗睺领导,假若背叛,会灰飞烟灭?”
“这……”冥河老祖脸色一僵,忽然以头触地,大呼道:“殿下救命啊!虽然那罗睺以誓言束缚我,可寻常事情依了他也就罢了,但这造反谋逆之事如何能干?臣对陛下,对天庭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那罗睺纵然以生命为要挟,臣也想方设法为了正义和忠诚而背刺。”
“但蝼蚁尚且偷生,臣愿意为了正义而献身,不过若能不死,也想长久追随殿下效命,请殿下救臣一命,给臣以报效君恩的机会!”
冥河老祖这般低声下气,谄媚求活,全然没了圣人气节,比当年在紫霄宫求圣位、求灵宝还不堪,让众人面露鄙夷,虽然一般神灵不敢表现出来,但诸混元强者个个嗤笑不已,耻于与他并列,连跟随冥河老祖的波洵、纣王等人都不忍直视,嘴角抽搐着别过头去。
但冥河老祖不为所动,一边继续哀求,一边心中不屑:“果然是庸俗之见,本老祖修魔道,早已名声扫地,面子尊严什么的能当饭吃还是当灵宝用?当年我一求得了至人之位,二求得了圣人之位,一路青云直上,纵横三界。可怜那些爱面子的人,这也顾忌,那也放不下,到现在还在蝼蚁之中挣扎求存,真是可怜可悲啊!”
他同时也对那些鄙视自己的混元们颇为不齿:“说的好像你们很有骨气似的,当年紫霄宫向道祖磕头哀求好处时,也没见比老祖我做的少。这么些年,你们哪个不是看天庭脸色行事,怎不见你们轻天后、傲道祖,天帝呼来不上朝啊?”
这般想着,更加理直气壮,话语中平添几分连自己都感动的真情实感,将自己说的忠心天地可鉴,为了正义的背刺,简直将生死置之度外,九死其尤未悔!
“唉,师弟啊,怪不得你一向最讨厌冥河老祖,假若你还活着,想必更加厌恶他了吧?”
这个时候,接引佛祖不由想起了准提圣人,心中怀念之余,又想:“也不一定,都说人以群分,说不定久而久之,你会引他为知己也有可能。”
冥河老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玄霄不耐烦道:“你不肯附逆,冒险逃离魔界,也算忠勇可嘉了,孤暂且赦你先前从贼之过。不过,为何只有你逃出,那魔主、魔皇为何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