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法院来检查,在地板上发现一些面包屑,证明他吃的确是狱里的面包。
有人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请进。"他说。
是散普丽斯姆姆。
她面色苍白,眼睛发红,手里拿着蜡烛,颤个不停。命运中的剧变往往有这样一种特点:无论我们平时多么超脱,无动于衷,一旦遭遇剧变,原有的人性总不免受到触动,从心灵的深处流露出来。这修女经过这一天的激动,又变成妇女了,她痛哭过一阵,现在还发抖。
冉阿让正在一张纸上写好了几行字,他把这张纸交给修女说:
"我的姆姆,请您交给本堂神甫先生。"
这张纸是展开的。她在那上面望了一眼。
"您可以看。"他说。
她念:"我请本堂神甫先生料理我在这里留下的一切,用以代付我的诉讼费和今日死去的这个妇人的丧葬费。余款捐给穷人。"
姆姆想说话,但是语不成声。她勉强说了一句:
"市长先生不想再看一次那可怜的苦命人吗?"
"不,"他说,"逮我的人在后面追来了,他们到她屋子里去逮我,她会不得安宁。"
他的话刚说完,楼梯下已闹得一片响,他听见许多人的脚步,走上楼来,又听见那看门老妇人用她那最高最锐的嗓子说:
"我的好先生,我在慈悲的上帝面前向您发誓,今天一整天,一整晚,都没有人到这里来过,我也没有离开过大门!"
有个人回答说:
"可是那屋子里有灯光。"
他们辨别出这是沙威的声音。
屋子的门开开,便遮着右边的墙角。冉阿让吹灭了烛,躲在这墙角里。
散普丽斯姆姆跪在桌子旁边。
门自己开了。沙威走进来。
过道里有许多人说话的声音和那看门妇人的争辩声。
修女低着眼睛正在祈祷。
一支细烛在壁炉台上发着微光。
沙威看见姆姆,停住了脚,不敢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