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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节

“进来吧。”
杨巳没有丝毫犹豫,赶紧抬起腿跨过了门槛,而身后的大门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道合上,门里门外,两座天地,虽说只有超脱之后的第二个境界才算有一方真正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什么天相境也只是一个雏形罢了,但儒家门生自有其手段。
杨钊蒲没有再说话,杨巳连头也不敢抬,只敢小心翼翼地道:“打扰了义父大人,希望您能原谅孩儿,这是孩儿为义父您熬煮的汤药,您请用。”
“放在桌上吧。”
“是!”
杨巳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上,一只手掀开了盖子,里面自有一个陶瓷小碗,里面盛了一碗粘稠的暗红色汤汁,表面却无丝毫热气散发而出。
方桌后面,正手捧一本“论语”,正襟危坐的杨钊蒲头也不抬。
“有心了。”
的确是有心了,因为杨巳为了防止汤药的热气与药力不流失,这一路上不但用盖子盖住了,竟还以自身真气封住了碗口,这对于他区区一位五品武人来说,算是十分艰难了,精细处又要见持久力,难得他做好了,杨钊蒲自然不吝赞赏。
杨巳闻言,赶忙后退一步,单膝下跪,没有如武人一样抱拳,而是以正统的儒家揖礼向其见礼。
“孩儿多谢义父大人夸赞。”
杨钊蒲缓缓地收起了手中这本经由前朝一位权相逐字逐句注解过,之后那权相失势,险些被政敌直接一把火烧干净的孤本,又亲手仔仔细细地将上面的皱褶抚平,放在桌上,用镇纸压住,然后才抬起头,难得和颜悦色地道:“起来吧。”
杨巳赶忙起身,又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规规矩矩地站好,其小心翼翼之处,真可谓走刀尖,过独绳也不过如此了,足可见这位义父大人带给他的压力之大,却是杨辰之流远不能比的。
杨钊蒲见状,微微颔首,之后却是叹息道:“这大半年来,你倒是成长了许多,孺子可教。只可惜为父过去太过疏忽,小十二和小十先后惨死,三儿和十一一起走了,就连小五也去了真武殿,小六啊,你是如何看的,今日不妨与义父说说。”
杨巳听了,有些发蒙,全然不知该如何说这些事,若说原来的他是仗着权势,也有些无法无天,那如今的他,却是谨小慎微得过分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国舅的野心(下)
轻而易举地便看出了杨巳的揣揣不安,这个在自己面前一向谨小慎微的孩子,让杨钊蒲也难得多了一丝温润的笑意,宽慰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必担心。”
杨巳见状,却是立即通晓了义父的言外之意,那便是若你不说真话,我也能看得出来,所以不必隐瞒,一想到这,他反倒如释重负,因为他清楚,杨钊蒲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绕来绕去的人,尤其是不会在他们这些孩子们的面前故意绕来绕去,既然义父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放下了一些担忧。
其实杨巳对于这些问题也早有了一番想法,毕竟这些或死或走的人,曾经也是他名义上的义兄弟,彼此之间就算没有真正的兄弟感情,也会有些独到的看法,故而在略一思忖后,他便大着胆子道:“义父曾经说过,十二是我们之中最无野心之人,他的性子也的确是极好的,别无他求,唯好色而已,但仅这一个缺点,他却始终无法学会控制,尤其是在完成义父大人所交代的任务时,竟还犯了老毛病,最后身死,也怨不得他人。”
杨巳口中的“十二”,便是那死在无心手上的杨亥,一个肥头大耳,满脑肠肥的大胖子,此人对包括义父与他们这些义兄弟在内的所有人都非常恭敬,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卑微或谄媚了,浑身上下加起来没二两骨气,教人十分看不起,可有道是伸手不打笑面人,故而表面上,他算是最合群的一个。
此人胸无大志,也没有其他野心,唯独十分好色,不过杨巳看来,酒色财气,人总要占据其一,这胖子大抵是将自己所有的欲望都放在了一个“色”字上,最后也是因此而死,而且还是在完成义父所交代的任务的途中,这的确怨不得别人。
之所以会第一个提到已经故去很久的杨亥,也是杨巳的小聪明,毕竟这件事盖棺定论最为简单,作为试探的话,也很难说会惹怒义父。
果不其然,杨钊蒲听罢,微微颔首,道:“人生在世,皆有欲望与执念,这是圣人也逃不掉的,有一些见不得光的想法,也并不需要为之羞愧,所谓万物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好人,有那个心不为过,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就能算是人,所以小十二的确死得不冤,为父也不可能因此为他报仇。”
杨巳闻言,暗中松了口气,赶忙又道:“我与三哥和十一之间虽有一些龃龉,但平心而论,我们十二人中,若真要挑一个人做朋友,除二哥以外,我只会选三哥,只可惜我与他天生不对路子,注定走不到一处,况且三哥与十一为人向来是义字当先,的确也不适合久留,好聚好散,也算不错。”
此话就是半真半假了,因为杨巳自然不可能愿意真正做到“好聚好散”,毕竟他和杨寅之间真计较起来,其实是有仇的,虽然大多都是因为杨辰导致,但蛇之属,阴冷幽寂,他的心性也大致如此,既然有仇,不管大小,都得致对方于死地才会安心,至于真的部分,则在于杨巳的确从心里很不屑,但同时也很佩服杨寅这样简单粗豪的为人,最起码和他做朋友,永远也不用担心背叛。
杨钊蒲何许人也,自然看出了他那点小心思,却也不戳破,反而赞同道:“不错,义分大小,心中有大义者,自然不会拘泥于小义,寅儿和小十一都是真正的江湖人,将他们拖到这暗流汹涌的朝争中,是难为了他们,这是为父的错,这也是为父愿意放他们二人就这么离开的原因。”
杨巳在沉默了片刻后,这才叹息道:“只是可惜了小十姐姐,若非杨辰执意招惹那入魔的李轻尘,倒也不至于成了这个下场,杨辰此子,冷血无情,一向视他人为任意驱使的奴仆,与我们从无丝毫兄弟情,稍有不从,动辄打杀,三哥反他,他便生撕了三哥的手臂,二哥拦他,他便将二哥打得重伤吐血,就连我劝阻他,也险些糟了毒手,像这种人,早些走了,倒也好,我不知父亲要如何用他,但他一走,我却觉得几位兄弟间反倒是融洽了几分,好像一片乌云散去了。”
提起杨辰,杨钊蒲亦叹息道:“我本想以小见大,以他之恶心砥砺我之本心,只可惜,人心终究难两用,不过他如今被带去了真武殿,却是为父乐于见到的。”
杨巳下意识地问道:“敢问义父,这是为何?”
杨钊蒲不直接回答,却先道:“他所修玄黄化龙功,乃前朝皇族所创绝学,而玄黄化龙功与其他武道绝学大有不同,不可延年益寿,却可吸收外力,也就是龙气与国运之力辅佐修行,不重修行,进境往往一日千里,也因此限制,历代唯天子可习练之,盖因为帝者必为国事所缠,并无太多时间浪费在修行上,况且也少有人间帝王有世间武人之大毅力,这种进境极快,无需太过努力便能有一份自保之力的绝学,自然最为适合帝王修行。”
杨巳听了杨钊蒲的言外之意,顿时瞪大了眼睛,小心试探道:“难道说,真武殿要借他吸走我大洛的龙气与国运,借此搅乱天下?”
最让他害怕的,还是那句“为父乐于见到”,难道说义父与真武殿之间,还有什么勾结么?
杨钊蒲不答反问。
“小六,你以为如今的大洛,如何?”
杨巳有些不解,只能低下头,不敢谈。
他说到底也只是个半大的年轻人,虽然站的不算矮了,但看见的,也还是不够多,不够远。
如今的大洛在他看来,算是很不错了,百姓们安居乐业,对他而言也有好处,最起码不必担心缺少所需之物,没有乱子,也很省事,况且朝廷能得到越多,他也就能跟着得到越多,故而天下大乱对他而言,自然是不希望看到的一幕。
武人与武人之间也是不同的,有人希望看到天下大乱,借此实现自己被压抑已久的欲望,故而甘心为真武殿驱使,为一句“真武当兴”而死,但更多人其实并无这么多想法。
习武之初,只是因为热爱武道罢了,并未想过要借此得到些什么,或者说得“道”就已经足够了,其他的,都只是顺带的,不重要,这与读书人截然不同,读书人大多都有着一种功利心,毕竟修齐治平就是四个层层递进的欲望,虽然换了个说法,但本质是未变的,可武道修行与修道一般,在内不在外,是否能影响世间,是否能因此而得到富贵,对很多人来说,并不重要,尤其是像他这样的少年郎,得“内妙”即可。
见杨巳低着头不说话,杨钊蒲却是侃侃而谈道:“七代君王励精图治,一百五十余年,时至今日,已传至第八代了,早些年的底蕴,如今也已经快要耗干净,真武殿这是顺势而起,是为得天时也,整座江湖一百五十年的怨气需要宣泄,这就是人和,这一场百年未有的大变革,大洛躲不开!”
杨巳抬起头,有些惊讶于义父大人为何会对自己说这些事。
杨钊蒲却是不去看杨巳惊讶的眼神,转而目露追忆之色。
“为父本是儒门出身,幼时贫贱,以树枝在泥地上练字,一面打短工,一面寒窗苦读整整二十载,也曾于杏花园中采花,琼林苑中赋诗,那一年虽未摘得魁首,却也是春风得意,自以为能够一展抱负,完成我辈读书人之理想,却未曾想,此后为父在京白白待了三年,未获一职,为父曾上书求官十三次,却无丝毫音讯,最后还是当年一位同榜看不下去,暗中为我疏通了关系,方才得了个外派的县尉,远赴幽州,而那时,我竟不知其中门道,满心以为是朝廷还未忘记我,竟感激涕零之至。”
“一直到了为父任职之地后,为父这才发现,当地衙门因贪墨严重,已至付不起吏员的饷银,甚至将衙门中大半的地都外租给了本地商客作为库房,而境内不管出了什么事,百姓们要么自己商讨解决,要么远赴范阳城,宁可去求镇武司都不会来找县衙,流寇来犯,为父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乡勇们赴死,却连一丝指挥权也无,无人搭理我,好似我不是他们的父母官,而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局外人。从那之后,为父方才彻底醒悟,光靠几本空谈道理的圣贤书,救不了这世道,也救不了为父自己,至此为父方才由儒道转武道,成就如今境界!”
“说到底,是我大洛病了,而且病根深重,必须鼎新革故,方能救世!为父亦有为父的私心,若能完成这千秋伟业,为父不光可以青史留名,也能借此超脱,不输真仙,这就是为父的野心,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好的,为父倒也不介意走一些比爱面错误的路,只是这路上,有了碍脚石,就必须得踢开!”
第二百九十四章 青龙寺密谋(上)
中原历代王朝之中,大洛王朝的疆域之广,已可称前无古人,东西南北四方,皆已扩张至极限,如此盛世,自然吸引了无数外乡人远赴大洛,乃至于在此定居,吐蕃,回鹘,天竺,扶桑,高丽,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些人不远万里跑来长安,除了想从大洛学走一些东西外,自然也带来了许多中原没有的稀奇玩意儿,食物,香料,经等等,涵盖各个方面,故而长安城中,除了景教的十字寺外,还有从波斯传入的沃教寺庙,以及从天竺远道而来的佛教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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