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京中遭难的朝臣府上、百姓家中,着户部将从叛军处收缴的财物一一核查,分别归还,且依例予以金银赏赐。
厚葬太后,葬礼依太皇太后的规格隆重举办,赐谥号端佑慈慧太后,葬于皇陵,特命群臣及各诰命夫人届时皆进宫为太后守夜祭奠。
对宫内遇害的妃嫔皆予以追封,遇害的内侍、宫婢家中予以赏赐抚慰。
特命太子殿下于三日内呈上于西北战事及此次谋逆中众将士的功过奏章,再另行封赏。
最后,如楚巽所预料般,惠安帝除去了陆璟郯的皇籍,并命各州府县衙贴发海捕文书,捉拿陆璟郯、绥阳侯二人。
皇后亲自在惠安帝面前平反了嫡子先小太子的冤死,柔贵妃被削封号,赐鸠死,死后不得入皇陵。
对追随陆璟郯谋逆的党羽或诛九族、或斩首示众、或流放、或抄家,秋后执行处斩时,行刑场内人头涌动。
连续几日,行刑场内血流成河,地上的鲜血比那艳阳天还要刺目。
而对唯二的两位掌上明珠,惠安帝在沉痛与失望过后,只命予以厚葬,封号不变。
这也是朝臣们在一日之内听旨最多的一次。
京城在很长一段时日内,众朝臣皆忙于整顿各部内务及执行圣令,忙得脚不沾地,连府中也少了回去。
楚巽倒成了例外的那一位,陆璟颢特意请旨让其在府中休养,惠安帝准奏。
……
是朱琦带人依着楚巽一路暗中留下的暗号,找到了夜色下靠在渠蒙县界碑处闭目调息的主子。
元蓁知晓朱琦能想了法子悄然出城,便就让其尝试联系上楚巽,陆璟颢带兵抵达围场不多时,朱琦便找到了在后方养伤的朱辉。
在蛮夷,亲卫们拼死护楚巽周全,其中六人当场丧命,其余伤的都不比楚巽轻。
元蓁听闻了围场事件前后,且得知夫君伤重未愈,却竟不得已要日夜兼程赶回京城,胸口闷痛到几近窒息。
她腾地一下便从椅上站起,朝回来禀报的亲卫命道:“直接将将军抬去东宫!”
亲卫应声离去。
顾不得楚老夫人还在座上,元蓁便又命道:“良穗、庄葵,去唤上青竹、青云,随我去东宫!”
陆璟颢不顾她夫君的生死,她也不想顾及东宫的脸面,如今京中还乱着,要找到御医还不晓得要多长时间。
东宫有太子侍医,长公主府和楚国公府的府医又怎比得上太子侍医,东宫必须负责把她的夫君给医好了!
楚老夫人一时没转过弯来,担心元蓁冲动去冲撞了东宫的贵人们,忙示意池嬷嬷拉住了,道:“小五媳妇别心急,如今已入夜,该如何做待你婆婆明儿回来再一道商议不迟。”
元蓁主意不变,面上神色却缓和了许多,道:“祖母放心,孙媳只是和夫君上门求医,顺道小住几日。”
正是夜色深浓,才更需要上门求医。
西北战事结束,她的夫君完全可以留在西北城中养伤,陆璟颢却不顾她夫君的性命算计到底,到最后还要利用陆璟郯对他们的敌意。
楚老夫人闻言,这才明白过来。
如此,东宫倒也不好拒之门外,且孙儿如今是西北一战的大功臣,陆璟颢更是没法推拒。
“孙媳在东宫,不便带着桢哥儿和璨璨,还要劳烦祖母照看。”元蓁又道。
皇长孙在东宫,她也不想带了璨璨前去。
楚老夫人自是应下,“一会我便让阿池去把孩子接过来,你尽管安心前去。”
元蓁微微一笑,谢过老夫人体贴。
楚巽以为直接回的长公主府,终于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儿,可路却越走越不对劲,见去的是宫里,不禁疑惑。
朱琦忙禀道:“是少夫人的吩咐。”
楚巽稍一想,便明白了妻子的用意,不由忍俊不禁。
“走吧。”去便去吧。
东宫在此次动乱中虽早有准备,却也难逃一劫,陆璟郯又怎会放过陆璟颢的妻儿。
元蓁到东宫之时,萧滢滢正吩咐下人们连夜洒扫院子,她心里高兴,准备迎陆璟颢回宫。
听闻禀报元蓁来了,愣了下,她怎地此时前来?
元蓁甫进门便是花容愁绪,萧滢滢早已听了太子派回府的人的禀报,见此不由心念一动,面上却笑得关切迎上前,拉了元蓁落座。
“这是怎地了?京城动乱平息,我可听说西北战事亦很顺利,这可都是值得庆贺之 事。”
元蓁轻叹口气,柔缓的嗓音稍许哀切,道:“娘娘有所不知,动乱平复,战事顺利确是普天同庆的喜事,只臣妇方才得知夫君伤重,疼痛难忍……”
“虽太子殿下为了保住夫君性命让大夫临时用上大补丸,只恐是权宜之计……且如今外头仍乱得很,臣妇也不晓得该去哪儿找御医,思前想后,也只有东宫内有侍医,只能斗胆前来请娘娘攘助。”
萧滢滢听着这话,心里总觉不对味,只元蓁句句软语真切,倒一时让她哑巴吃黄连般。
至于求医……楚巽的身份,且他是此次西北一战的大功臣,倒让她不好拒绝。
更让她无奈的是,侍医诊脉后要楚巽卧床静养一月,人就在东宫,如此她却不好让夫妻二人在此时回长公主府。
楚巽是去西北救场的,严格说来是收拾她的丈夫留下的烂摊子,在大周子民心中,楚巽是英雄,可说是帮了她丈夫的忙……思及此,萧滢滢心中不由便叹了口气。
便是这样,夫妻二人在东宫小住了下来。
萧滢滢给夫妻二人安排了西南角一处清幽精致的小院子,清静,适宜养伤。
待楚巽喝了药,送走萧滢滢和侍医,元蓁返回屋内,就见丈夫眼含笑意,黑眸锁定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