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巽见了,心口就是一跳,生怕她会傻乎乎地去碰,伤了自己,忙又收了起来,道:“剑身已开过刃,极是锋利,小心伤着了。”
关心的语气,听得出来很是紧张。
元蓁眨眨眼,依在他怀里,“这是随着你上战场的剑吗?”
楚巽将剑挂回墙上,“嗯”了声,又笑道:“宝?那儿有一把小刀是同样的材质,是当初铸剑时剩的余料打造的,并未开过刃,你若是喜欢,改日我再拿了来给你仔细瞧瞧。”那把小刀可随意把玩,这剑却不行,且这剑跟着他沾染了太多的鲜血,他也不欲她触碰那些。
元蓁就是直觉这把剑定是跟着他一道在战场上厮杀的才多问了几句,并不是喜欢兵器的意思,便摇头道:“给了妹妹的怎好再拿来,我想看来你这儿便是。”顿了下,又加了句:“保证不会拔出来。”
说这话时的小模样格外乖巧,楚巽禁不住轻轻吻了吻她白嫩的脸蛋,一触即放,元蓁想嗔怪又拿他无可奈何,只无甚威力地瞪视了眼,倒引得楚巽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后,楚巽将她安置在他书案前的靠背椅上坐下,自己到了书架旁,从最上层拿了个匣子下来。
元蓁则在打量他书案上的东西,右手边放置了有好些笔墨纸砚之物,其余的地方堆砌的便几乎都是公文,分了好几叠的样子,还有一些信件,而最为令她在意的是,在她面前摊放着的这份公文瞧着字迹倒是工整端正,笔势如行云流水,只那笔墨却甚是簇新,不像是写了很久的样子,按理他从昨日清晨开始便应是没有来过书房才是,他的书房……在见识过那样精密的部署和分工后,她不认为会有旁的人能悄无声息地进出他的书房,那么……便只有他了。
转首望向拿着个匣子朝她走来的高大男人,她的心头涨得满满的……
他的小姑娘瞧着他的水眸亮亮的,楚巽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元蓁又瞧了眼,却没有要说的意思,只摇摇头,楚巽也没想太多,笑着打开匣子,打趣着说道:“这匣子往后就交给夫人保管,夫人可要保管好了,这可是为夫全部的家当。”
元蓁可不认为他当真是在开玩笑,震惊地瞪大了双眸,愣愣望向匣子里。
有好几本薄子,想必是账册,还有一串钥匙,最令元蓁……无语的是,为何还有一个私章?
这三样物件,管中馈的都知道,这是最为重要的东西!
他这是要把他的全部都给了她吗!?虽他是曾说过类似的话,要她帮他管着,只……怎么还真给啊?
第161章 回门
元蓁望着眼前重若千钧的匣子,问了句:“你就那么放心都交予我吗?”
他若是只交一部分或是只交给她曾提过的那个洋货铺子,才说得过去吧。
全部……连她自个都觉着有些过了。
“蓁蓁是我的妻子,自是要交予你。”楚巽替她盖上匣子,将匣子重新锁上,小小的钥匙放在她手心,而后牵了她到前面待客的桌椅上坐下,笑道:“先用些点心,不宜用太多,待会晚膳要吃不下。”
元蓁哪儿有心情吃点心,心里沉甸甸的。
她心里惯常不爱藏着事,便直言问道:“这是你的私产吧?”
楚巽点头,公中的产业自是不会如今就交到他手上。
闻言,元蓁清丽的眉眼轻轻纠缠着,道:“为何要把私产都给我管着?关系再好的夫妻也不会如此毫无保留。而且,私章为何也给了我?”
最让她耿耿于怀的是那枚他的私章!
本朝官员的官印和私章都得在官府备录,纵然是同一个手艺师傅同一时期刻的两枚印章,都可能存在微小的偏差,模仿篆刻的手艺人即便刻得再相似也有可能被鉴迹大师辨出来,是以,世人很少会去造假他人的印章。
但,有了他人的印章,用途却有许多。
这便可说明时下世人的印章有多重要,他也不想想,若是她拿着他的私章去做什么坏事,他可就真有嘴也说不清了,可他却全然不在乎的模样。
楚巽没想她竟能想到这层,稍稍正色道:“私章只是为了防患未然,往后会有许多需要拿主意的事,届时蓁蓁直接印下我的章便可。”
她又岂是那等胡作非为之人,他不信她也就不会娶她了。
元蓁狐疑,倒不是怀疑他的诚意,而是纯粹地就他此举的不明罢了。
楚巽索性抱了她在腿上,亲自喂还在琢磨的小姑娘吃点心,也以此转移她的思绪,这招对还是不太习惯亲密触碰的她果然有效。
楚巽将私产全都交给她,确有私心。他娶她,本就有私心,尽管后来心里的初衷早已改变,只在其余事情上却无甚改变。
譬如他的身份,他无法保证他将来会不再上战场,也无法保证就能定然不会出事,将这些交给她,她早日管起来,早日让手下的人认同她,往后万一他出了事,虽知晓长公主府和楚国公府不会亏待她,但他也希望他留下的这些,不论是钱财还是人手,都能给到她一些慰藉,给到她还有往后他们的儿女一些护身的依靠。
……
大婚的第三日,依礼是女方回门之日,元蓁去与长公主请安后便随着楚巽上了马车回奉恩公府。
瞧她隐隐兴奋的样子,楚巽笑道:“两府离得近,往后得了空便多回公府,或唤了骁哥儿和学哥儿来也可。”
元蓁对此话不置评,尽管知晓他是在疼惜她,但她也不能就因着他的宠爱而当真就肆无忌惮起来。
男子的想法总是太过理所当然,不是说就没有道理,在他们的立场也确实是那般,而他们会那般认为,也有占了大多数的内宅女子对其言听计从的因由在。
奉恩公府上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元老夫人,有些话由她的母亲顾氏或是二婶彭氏说来,元老夫人未必会听,但若由身为一家之主的父亲元勊及二叔,乃至大哥元理韫说来,分明意思是一样的,元老夫人却会听从,自然,其中也有其他许多出自不同心思的考量,但不可否认,大面上却是如此。
若不然世人也不会那般重视嫡子男孙的传承。
很快便到了奉恩公府,马车径直驶入二门,元勊率着顾氏、儿子、儿媳等人就在二门处遥望着。
见着马车过来,皆不自主迎了上前。
楚巽先下了马车,而后又扶了元蓁下来,一举一动体贴又细致,待元蓁站定后夫妻二人这才一道与元勊等人行礼。
一行人见得方才楚巽下意识体贴的举动,皆颇为满意。
元勊对着楚巽的面色终于和颜悦色了些,仔细瞧了女儿几眼,这才笑道:“快进府,你祖母一早便等着了。”
元蓁笑着应是。
男人们走在前头,顾氏携了女儿稍行得慢些,左以伈伴在一旁,骁哥儿和学哥儿瞅着父亲不注意,悄悄和姐姐走得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