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姑娘凛然护卫的姿态,楚巽黑瞳染满了笑意,姑且就当作她是在护着他,嗯,被她护着的感觉格外得快意。
“我什么?薛六姑娘纵然心中不以为意将士们的付出也请别说出口!无端惹人恼怒!”
少女气呼呼的样子,气得还颇为理所当然,此时楚巽瞧着只倍觉可爱,几要忍俊不禁。
薛雪宁却被元蓁气得哑口无言,纤指指着元蓁颤个不住,她就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只是想讽刺一下楚巽罢了,却被元蓁一下子扯到了西北关全体将士们身上!
楚巽上前轻轻拍了拍小姑娘柔软的发旋处,安抚般地轻声道:“别与一些不相干之人生气,气着了自己不好,咱们走吧。”
今日她先是被设计,后又应对了一连串的质问,他是为了能让她稍微松乏些才将她领了出来,不想将好不容易得来的与她相处的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他突来的亲密举止让众人都愣了下,元蓁亦然,只二人如今有婚约在身,倒也无法置喙什么……冷峻淡漠的楚大将军竟也会有如此温情对待一个女子的时候……
元三姑娘的运道也当真太过令人嫉妒了些!
元蓁心里的怒气随着那亲昵的轻拍突地就被奇迹般地消弭了去,顿了下,旋即便迈步随着他往轩外行去。
徒留薛雪宁在原处有气无处使,憋得俏脸通红。
……
楚巽领着元蓁又回到了园子里,高大男子有意配合着娇小女子的步伐,两人便就这样并肩走着,姿态竟是默契的同样惬意。
行至一处亭中,元蓁进得里头坐下。
楚巽随之站在了她身旁不远处,轻声道:“不用担心下面的事,三殿下醒来一切便能明了。”
元蓁没有太担心,倒是挺好奇一个问题。
“纵使这事解决了,我与三殿下,只怕很长一段时日内都要被人抱以怀疑的目光,楚将军当真不介意?”
乃至以后,有人欲要恶意打压他时,指不定就要拿出此事来膈应嘲笑他。
楚巽浓密的眉头微挑,垂眸望向她,少顷,说出了令这位迟钝的姑娘心神震荡的一句话。
周边花园宁谧,景色宜人,不时一两声啾啾鸟鸣不知从何处随风传来,男人深潭般的瞳仁里没有嫌弃、没有不耐、亦没有羞愤,唯有坚定之色,只闻他声音虽轻,却裹带着不容人忽视的自信,道:“那有何妨,即便当真有什么,能娶到你的也是我。且,我所熟知的蓁蓁,就不是那样的人。”
圣旨已下,她与他的亲事不会有变,他也不会让亲事有变,不过就是那些不明就里或是心怀恶意有所企图之人的闲言碎语罢了,她若当真是那样朝秦暮楚之人,当初也不会见着他就没有好脸色,怎么说他也不比陆璟颢差吧。
元蓁此时若能听见男人的心声,估摸着心间的鼓动便不会那么的激荡。
只这会,她只觉能被人这般信任着,且那人还是与她有了婚约的他,感觉……真的很开心,一直如弦般紧绷着的心神终于松懈了下来。
没有哪个女子面临闺誉贞洁被疑的状况,心情仍能不受影响。她虽不甚清楚那房内的香究竟为何物,又有何效用,但想及房内的三皇子,有人特意设计这一出,若她不慎进入……一男一女,之后会如何,只怕不由她……
楚巽能感觉到,小姑娘神态的微妙转变,他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唇,转而与她说起别的,道:“婚期就定在蓁蓁及笄后最近的一个吉日可好?”
却是说的他们的亲事。
赐婚圣旨下来后他便想找她说话,但知晓她定又会不高兴,好容易忍住了,如今他们已定亲,他只需再耐心等等……
元蓁本还感动着,闻言不由微微一怔,继而就轻瞪了某人一眼,道:“只才赐婚,期间还要问名、纳吉、纳征,楚将军如今就要请期,似是太早了些。”
讲究一些的人家整个仪程下来花个一年的时间也是有的。
于楚巽而言,那一眼半丝威慑力也无,反倒觉着小姑娘明眸善睐的,不自觉便绽露开独属于她的风情……
他喉间微微滚动了下,旋即泰然自若般地移开视线,轻轻清了下嗓子,才开口道:“我年岁大,婚期定的早一些,公爷和夫人应也不会反对。”
元蓁就瞥了眼他,还有这人做不到的事吗?
父母亲若是同意她自是没甚异议,她已接受了他,早出阁晚出阁都一样,且他也并不似她大哥那样需得考取功名,以他的年岁,确也早该娶亲。
思及此,元蓁便未再说什么。
楚巽已摸清了她的性情,喜好分明的她不反对便是同意了,心下欣喜。
“是否要再走走?”楚巽望向园子,如今他还是莫要与她静待在一处为好。
元蓁问道:“能出来这般久吗?”
绛雪轩之事还未完。
楚巽便率先朝外行去,示意她跟上,道:“此事本就与你无关,一般说来,暗卫会定期与主子禀报护卫期间的事,三殿下与谁有过接触,皇后娘娘很是清楚。”皇后娘娘不会让陆璟颢背负上与已定亲的官家姑娘私通的名声。
暗卫既是保护之用,谁又能说没有监视之意,如今陆璟颢羽翼未丰,是以并未对此表现出抵触,往后……再如此,只怕就不好说。
但现今,还不到考虑这些的时候,楚巽稍稍敛下蔓延开去的思绪。
元蓁跟随上他的步伐,缓步走在他身边,明了地点点头。言下之意便是,皇后娘娘今日纵使没有在园子里,只稍微听得一点细枝末节,实则就也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并未如旁人般也误会了她,认为她暗中勾引三皇子。
她放心了些,不禁就有些感慨,轻声叹道:“晨曦公主殿下与皇后娘娘的性情,当真极为不相似。”
陆曣屡次针对她,皇后却反倒有心帮她,一刁蛮任性一却明理大度,细究起来,倒觉沉静的晨晖公主陆曜更像是聪慧睿智的皇后的女儿。
对此,楚巽也是只喟叹一句“因果循环”而已。皇后娘娘与陆曣母女之间会变成如今这般,方方面面的缘由皆有,后宫从来就不是简单纯善之地,是非恩怨多如牛毛,关系盘根错节。
二人稍稍隔开了点并肩行在卵石小道上,元蓁突地想起一事,问道:“是了,我先前就想着想问楚将军,我大哥去查的翟场主那件案子,现下进展如何了?”
元理韫离开了已有二十余日,除却最初的一封道是已到了江源道报平安的家书,便再也没了音信,她后来本想找他详尽地问问翟场主之事,可他却反倒转了性情般,没再来找过她。
她心里担心着大哥。
楚巽听言,猝不及防她会问来,身形禁不住就顿了下,元蓁敏锐地察觉到了,紧张追问道:“是否出了事?”
这才多久,算上前往的路程也才调查了几日罢了,此次的差事竟那般危险!
见她只顾忧心元理韫的安危,不知不觉已停了下来,楚巽也停下脚步,知晓不说是不行了,他安抚地看着她,郑重着说道:“将到江源道时有遇袭……韫兄无碍,危急时刻阿戍帮着挡了一下,二人皆受了轻伤,伤处也已处理过,如今想必已好的差不多,蓁蓁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