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迅速做了决定,元蓁只得将她去找元理韫那晚,楚巽来找过她之事说了。
骁哥儿见了姐姐着急解释的样子,忙跳下椅子到了元蓁身边,小脸蛋上正儿八经的神色转向了自家娘亲,像是帮元蓁作证般,脆声道:“娘,阿姐不会的。”
学哥儿小嘴里还塞着点心,却也鹦鹉学舌似的频频点头,含糊不清道:“阿姐啵会哒。”
什么就不会的?
顾氏瞧着两个小儿子那护犊子似的姿态,无奈叹气,这俩小子知道什么,就知道护着他们姐姐。
只瞧着,女儿神色也不似作假,性子她也还是了解的,再一想那晚女儿确实有去找了长子,且那一日,如今想来,正是她帮着把女儿给他做的一件长袍谢礼给送去长公主府的时候,年轻人,收到心上人亲手做的衣袍一时冲动也是有之,只并没做出什么事来便好,亦还可谅解......再结合长子说过的,他提醒楚巽不许再私下寻女儿的事,就说得通了。
只是,这最近一次,又是因着什么悄然进的公府内院?
“没有才是对的!蓁儿,楚将军是出众,娘也知你不想进宫,但咱们公府用不着上赶着去攀附别人。”
顾氏最终没再多问什么,只肃色道了这么一句,元蓁忙垂首恭声应下。
顾氏这才满意点头,而后便望向了长子。
“你可知你这么做,为何我会气恼。”长子如今高中状元,不日就要授官,她不是反对他为了给妹妹出口气而做的这些事,相反,她觉着男儿懂得些内宅之事,她们这些镇日里只能待在内宅的女人,心里还能有点安慰,只因可以得到体谅。
只这件事还有更好的做法,也希望他能隐晦点,再不然交给她也尽够了,为何非要亲自做来?实则也并无那么迫切,不是吗?元妊即便今日出了祠堂,明日她照样能把她送进去。官声对一名官员极为重要,关系着以后的升迁,若是传出堂堂状元郎插足内院之事,狠心将自家妹妹赶进家庙,他该要被人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且是累得府中姐妹不得不进家庙之人。
元理韫温和的嗓音仿佛带着安定人心的药效,只听他温声道:“母亲,我明白,但那么好的机会放过着实太可惜,且我这般直接在众人面前揭出来,就是要府中之人皆知六妹妹是怎样的一个人,往后没有下人敢再受她蛊惑为她做事。”
府中上下两百多口人,顾氏再严谨也还是会有疏忽的时候。
“今日恰好是端阳节,我觉着此事母亲便不要特意管着下人了,让他们悄悄传开了去,只不要传出府,祖母也不会管的。”元理韫又道,这就是他公然在祠堂外头问那话揭出此事的原因。
且,他应是很快便要离京一段时日,此事也应尽快解决。
元理韫言辞有理,言之凿凿,顾氏心下不禁感慨暗叹,这一个两个的,都有自己的主意。
“你祖母可是怀疑上你妹妹了。”顿了顿,顾氏又道:“且瞧着,妊姐儿是记恨上了你,你在外头还好,只是你可曾想过,左家姑娘以后进门可不就成了她的眼中钉?”元妊对付不了元理韫,左以伈便成了最好的人选。
女儿会早于元妊出嫁,元妊再不能轻易接触到,还没什么可担心的,可左家姑娘嫁进来,元妊至少还得在府上待个三四年,还不得要时时警惕着。
“女儿倒是无碍,祖母也只能怀疑不是?”元蓁本就没太过在意元老夫人对她如何,说着就也望向了元理韫,适才她在祠堂门口就也想到了这层,元妊已不可理喻,左三姐姐往后进门,只怕会被元妊迁怒。
元老夫人不会当真让元妊一直待在家庙。
想及那个女子,元理韫愣了下,思量了会,心下也有些懊恼,遂忙拱手作揖,恭声请求道:“这确是我的疏忽。只得劳烦母亲往后多看顾些。”
元理韫瞬间便想通了这层,他得找机会提醒她才是,让她提防元妊。
顾氏见长子总算是意识到了,这才满意点头,面上神色也稍缓,道:“娘心知你心中有成算,公务一事上娘不干涉,只,男儿最重的两件事便是成家与立业,古语有云,先成家后立业,也说齐家治国才能平天下,首要的便是齐家,左三姑娘往后会是你的妻子,以后行事之前,也需得为妻儿多加考虑。”
元理韫微微垂首,恭敬地听着顾氏的谆谆教导,此事是他疏忽了,她还未嫁给他,未能保护她却反而为她树了一个敌。
他再次恭声诚恳请求道:“此事是我考虑不周,往后便要多劳累母亲了。”
“哪儿有什么劳累不劳累的,来来去去做的也就是那些事,娘能为你做的可不就是这些。”顾氏面上终于有了笑靥,柔声又道:“韫儿不必太过自责,娘并不是责怪你不该那么做,反之很欣慰你护着妹妹的心意,你要记住,这份兄妹情谊,乃至于你两个弟弟,也是你要守着永生不变的。”
自家的儿媳,长子看中的亦是她看中的,她自是会护着。可女儿嫁出去了就如泼出去的水,在婆家,没有娘家的撑护,也难免会被人看轻欺负,她也希望长子护着妹妹的这份心意,能一直不变,成为女儿最坚实的后盾。自然,两个小儿子如今瞧着,不用她嘱咐也是会护着他们最爱的姐姐的了。
顾氏从来就知道自己的长子,身为奉恩公府的世子,肩上担子亦一样的重如山川压身,疼惜之余又得狠下心来严格教导,提着口气一直担心长子会长歪,却从未想过会变得如此出乎她意料的出类拔萃,如今她这番教导,是怕他自满,亦是做给老夫人看,长子高中之后便有这一番动作,老夫人心里不会没有想法,她照顾多年的孙子竟分不清主次,将目光放在了内宅,老夫人怎会容忍。
元理韫忙恭声应了。
顾氏便又嘱咐道:“虽你父亲只怕已是有在帮你转圜,只你祖母那儿,你还是得找个空暇亲自过去好好解说一番。”不可否认,元老夫人确是真心盼望自己的长子好,虽然她的初衷是只希望长子为公府添光增耀。
元理韫明白,且往后他的妻子也需得了老夫人的心喜,内宅里的日子才能好过些,他恭谨地一一应下。
长子也是为的护着自己的亲妹妹,也是首次做这样干涉内院之事,临时决定难免是有疏忽,意识到了也就好了,顾氏见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嘱咐了兄妹俩回去好好歇会,便兀自琢磨起了家庙那边要安排什么人看着才好,还有府上的人牙子也该换一个了,这个黄婆子还是彭氏那会买进府来的......
骁哥儿和学哥儿见着娘亲没有管他们,忙也跟在姐姐后头走了。姐姐说了,待会会带他们去看赛龙舟。
第131章 龙舟赛
走在回院子的小道上,元蓁便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因着方才在正厅,顾氏没有怀疑,元理韫也就没有解释。
只元理韫却没有要说的意思,瞥了她一眼,留下一句“你就用不着知晓了”的话便大步离去。
为何她觉着那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可元理韫不说,元蓁也不能勉强,大哥总有自己的办法吧。
且她心中已有了猜测。
牵了俩弟弟回桃夭院,三姐弟欢欢喜喜用了迟来的早膳,元蓁又把亲手用五彩丝线编织的小葫芦给两个弟弟挂在了颈上,里头收了有“五毒”的图案,寓意收了五毒,驱邪避害。
学哥儿瞧见,很是喜欢,就又要了一个道是给楚宝?,元蓁早便有准备,将一只粽子状的又交给了学哥儿。
巳时时分,元蓁带着骁哥儿和学哥儿坐了马车,元梧和元拂另坐了一辆,男儿们则在外头骑马,于奉恩公府所在的昌平坊牌坊前汇合了楚国公府和成国公府的马车,一行人这才往曲江江畔的临江楼而去。
男儿们将女眷送至临江楼早定好的包间内安置妥当,便结伴往江边去,临江还设了许多的帐篷,男儿们可在其间更近距离地来观看比赛。
临江楼临江一面的包间窗扇特意开得较之一般酒楼的要大,只要打开窗扇,视野辽阔,整个江面皆能尽收眼底。
楚国公府的女眷小一辈的几乎都来了,就连已出嫁了的三位姑奶奶楚锦瑛、楚锦珏和楚锦微皆都来了,除了于氏,娴姐儿才将满月,她还不放心带出府来走动,便留在了府中照看。
大姑奶奶楚锦瑛是庶出长房的姑娘,丈夫是工部郎中府上的嫡长子赵闰生,也是此届的学子,可却落榜了,并不是因着文章做得不够好,而是紧张之下竟在第二场考试实在腹痛难忍提前退了场。她今日纯粹就是出来散心,见着元蓁还有几分不自在的,好几次都故意避开元蓁的眼神,也难怪她不自在,她自来好强,可如今,她的夫君科考落榜,她的大哥却高中状元,且人元理韫还亲自提点过她的夫君……
二姑奶奶楚锦珏便是楚国公夫人傅氏的嫡长女,也就是楚锦璇的嫡亲姐姐,楚宝?先前唯一愿意与之玩耍的姐姐,嫁予的是成国公府的世子李贽,今日亦是出来散心居多,她出嫁三年有余却还未曾有孕,丈夫未曾说过什么,可婆婆却愈发的在意,不时便要问一问,她心里又岂不郁郁,便趁着此次机会出来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