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宴无好宴2
两人仅仅是弹指间一瞬的眼神交流,可却被宁辞戍尽收了眼底,心间瞬息意识到了凝重,不由怔忪,她与楚巽,何时竟变得这般......亲昵?
许久未见的她愈发明丽了,铺子里那次见面后就如陆璟郯所说的一样,她甚少外出,近来元理韫备考,他也无从再由别人口中稍微知晓一些她的近况。
在这段时日内,他们二人竟已这般熟稔了吗?她待人何曾有过这般的不掩嗔怒?
不管是方才面对姚倩芬的言语挑衅,还是之前应对四皇子的屡次缠扰,她皆是淡静自若,谨记本分,不失礼亦不落人话柄,可如今,仅是楚巽一个瞧不出是何意味情绪的目光,她却表现出了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展露的小性子。
这种感觉很不好,好似他们二人间已有了共同的经历,进而有了不为人所涉足的默契一般。
因着后到的关系,元蓁亦是和姚倩芬坐在了一处,二人经了那一遭自是没甚好说的,只得专注地听起了前头的交谈,女子亦有细细的交语声,却也不影响男子的说话声。
“......小伯爷看是否赞同?”
陆璟郯的话突地将他已幽远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有些茫然,坐于他旁边的邵颂好心地给他解释了一番。
原是适才众人说起了一会宴席上玩些什么为宜,陆曣就提议击鼓传花,在场的大致都表示同意。
陆璟郯问了楚巽之后发现往常最是不羁的宁辞戍竟是全无回应,这才问了他一句。
“小伯爷适才在想什么,如此入神。”绥阳侯世子薛柯广似是极感兴趣般挑眉问道,近日朝阳大街上新开张的银楼,又是宁远伯府的产业,他找到他,想参一股,没曾想却被拒绝。
潋滟薄唇微勾,凤眸就如摄魂魅魄般地极致诱惑,宁辞戍只一息间便调整好纷杂的心绪,笑道:“自是在想玩乐之事,怎么,薛世子也有兴趣吗?不如一同前往?当然,亦是我做东。”
薛柯广乍然瞧见那笑,愣了下,宁小伯爷当真是俊美得雌雄难辨,他亦笑道:“玩乐之事上我们又怎比得小伯爷孑然独立,不畏世俗之眼光。”
惠安帝明令为官者不得流连烟花之地,更是不可眠花宿柳,一经证实,轻则降官职,重则直接罢官朝廷永不录用,但宁辞戍却不一样,他虽为伯爷,却在朝无官职,是以薛柯广才会这般说来。
在座的并不仅只男子,两人说得隐晦却引人遐思,哪个又不是伶俐的,几个姑娘都羞红了脸,元蓁瞧着,脸没法红,便只好微微垂了头。
说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宁辞戍脱下黑色大氅的样子,原以为他是身形瘦削,倒没想到竟瞧着也是刚健有力的模样,通身一袭白衣直裰,极为素净,却让他愈显慵懒魅人。
宁辞戍不离手的玉扇啪地敲在手上,挑眉笑道:“薛世子想到了哪里去,玩乐之事何其多,我说的是想去鸟肆挑几只漂亮的鸟儿来,平日里逗着,不也有趣。”
薛柯广面色便是一僵,分明是他故意引导他往那些不正经的事上想。
陆瑱也是个爱好玩的,闻言就兴冲冲搭话道:“小伯爷何时去,我与你一道去吧。”宁辞戍瞧着就是深谙此道,他跟着他混看似不错。
宁辞戍就笑道:“择日不如撞日?”
两人一拍即合,陆瑱恨不得一副宴席马上就要结束的急切样儿,瞧得陆璟逸羡慕不已,他也想出宫玩儿去。
男子们说着话,须臾便有宫婢过了来通禀姑娘们和少爷们都到了。
陆曣便起身道:“皇兄,入席吧。”
今日是陆曣做主,陆璟颢、陆璟郯自是点头应下,众人便都起身跟随其后回到御花园。
楚锦妍终是找到机会与元蓁走到了一处,两人落在最后轻声说话。
“方才你回击得真好,真不知姚太傅那样德高望重的老大人何以会有这样一个不知自重的孙女。”
元蓁点头,亦是这么觉着,她还记得宫宴上姚太傅对她的诗那番中肯和煦的点评。
楚锦妍又道:“如今也就是姚太傅还未退下,别人都是看在老大人的面子上,待退了下来,姚府这一辈的少爷姑娘,当真撑不起来。”不是她瞧不起他们,姚府少爷们上一届秋闱连个榜尾都没捞着,楚老夫人就是这般说的。当真可惜了姚太傅一生所付,临老却要面对子孙们撑不起门户的悲凉。
姚太傅早年丧妻,后一直并未续娶,年轻时忙于政务,对孩子自是有所忽略,一切皆是因果。
元蓁瞧着她眉宇间不再似上次见时含着忧愁,已是又如以往般直爽活泼,并未因顾凯渊而对她似有怨怪的样子,心下松了口气。
宴席便就露天摆在了御花园里,席案安排了两人一桌,三位皇子和公主在上各自单独坐了。男女恰好,并未混坐,相对坐了两边。
今日来的少爷姑娘颇多,男女席各摆了三行,也不知陆曣究竟是如何想的,各桌错落着置放,中间空地却并不多宽大,男女相对,当真是能相互瞧个真切。
元蓁和楚锦妍都被安排坐在了前排,元蓁和楚锦妍坐了第四桌,第一桌是昭阳王府和庆阳王府的郡主,第二桌坐了鲁郡王府的县主和楚锦璇,第三桌本该是楚锦妍和楚锦嫚,但楚锦妍想与元蓁同坐,便与楚锦卉换了个座,隔壁第五桌则是薛雪宁和成国公府上的一位姑娘。
元蓁入座时特意留意了下,熟悉的人或离得稍远或在第二排,元妊、元梧同样出自奉恩公府,却被安排坐在了第三排,众人皆心知肚明,怕是陆曣有意的安排。
顾斯礼和顾斯芙则就在她往后间隙的那一桌,两人不便交谈,只得相视一笑,只是让元蓁失望的是,顾斯芙还是不太搭理她。
时近午时,宫婢鱼贯而来呈上一道道小巧且精美的菜肴,必是考虑到了姑娘们会顾念及仪态,皆是小口便能入口的份量,只是,到底对边坐了有男子,姑娘们大多都只用了一两口便都停了箸。
男席上还多了有酒,也不似女席间的拘谨,不时低声交谈着。
席散,陆曣又命人上了香茶点心,却有两名宫婢格外显眼,先后抬了一张高桌和一方较为小巧的堂鼓放置在了宴席尾端,桌上还放置了一个方形小木箱,不知是何意。
陆曣身边的范嬷嬷不知何时手上已多了个精致的竹编流缨绣球,恭敬地递到了她手里,陆曣接过便笑道:“宴席怎能没有余兴节目,适才我们商量了下,就玩击鼓传花,鼓声随意停下,花球到了哪位手上,哪位就从木箱里抽一支签出来,接受小小的惩罚。”
自有姑娘会担心是什么惩罚,陆曣笑道:“皆是一些诗词歌赋,还有一些则是到园子里找物件儿的小小惩罚,各位放心,物件儿不会藏得太深。”
想的浅的,只觉有趣,想的深的,却是心下疑虑起来,若是一个男子一个女子接连抽到要去园子里找物件的罚签,如何是好?只两个男女单独在园子里,岂是妥当的。
元蓁和楚锦妍便想到了,也不知陆曣究竟是如何想出这样极为大胆的点子来,想来在水榭她提出击鼓传花,便是有意的。
陆曣好似知晓众人在想什么一般,嫣然一笑道:“众位放心,物件儿放置的地方皆有讲究,都是隔得很远的位置,御花园极为之大,找的人想碰着也不容易,且会有宫婢跟随。”
公主已这般说来了,且也无人要做那首个提出反对之人,陆曣便示意宫婢将花球拿至了男席上第三排最末端的那位少爷处,由男席开始传来。
一名宫婢站至在了高桌前,背对着宴席开始不疾不徐地敲起了鼓,鼓点咚咚仿佛敲在人心上,许多少爷、姑娘紧张又兴奋,目光都不由跟着花球移动,甚是好奇是哪位要接受惩罚。
鼓点很是随意,有敲了两下便停的,也有敲了好一会的,花球落于谁手,瞧着仿似全凭了运气。男席上有三位少爷在鼓点停下之时花球不幸在手,抽罚签后倒是都有惊无险地是行签令,行签令便是就着罚签上给出的字即兴对诗。
男席上的花球经至陆璟颢等人传到了女席上,众女开始紧张起来,元蓁、楚锦妍很幸运,坐的靠前,第一轮没有拿到花球,而女席有两位姑娘得抽罚签,其中一位竟是萧滢滢,很幸运也是要行签令,另一位姑娘则没那么好运,要去园子里找物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