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正在和师爷商定对策,起草匪情公文上报府城,听下面人汇报,登州府推官,甘扬府里的管事入住客栈。不由大喜,这下可有出力出钱的苦主来了。
一方面把事情告知甘府管事,让他连夜回去汇报,不用去打探了,去了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把甘府管事也吓出冷汗连连,赶紧道谢,谢了救命之恩。带着师爷写给老爷的信,带上护卫家丁,连夜跌跌撞撞的赶回府城。
而这边的县令也是立刻安排快马,把匪情上报知府大人。同时宴请县城的各大有钱有势的富豪们,讲明匪情,也吓唬他们,甘家庄可是鸡犬不留,血流漂杵。
四百多髡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骗开甘家庄,现在正在奸淫掳掠,还裹挟了乱民近千,县里已经上报府城,刚刚在府城当推官的,甘家老二也派人来打探,已经让其连夜会去通知匪情。不日就会有大军前来剿匪,本县也将召集民壮同去。
髡匪不日就要来攻打县城,生死存亡之际,各家大户,有钱出钱,有人出人,有粮出粮。
众大户也是悚然而惊,消息灵通的人,也都从各个渠道了解到年前西安府的民乱,白水王二杀官造反,裹挟了乱民,多少豪富之家多年积累毁于一旦。
对于本县父母大人能勇于任事,各人也是钦佩的紧,不就是钱粮吗?
几十家凑一凑,也是笔大数字。不就是要人吗,哪家没有个几十好手。
旦夕之间就能聚起一支不错的民军,加上甘家老二家破人亡,一定不肯善罢甘休,府城的营兵一出马,几百髡匪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纷纷慷慨解囊,你出一百两纹银,我就出五十石粮食,也都答应把各家家丁护卫抽调一半给县府,作为民壮的头目。
大家一致公推鲁家庄庄主鲁镇酋带兵,他当年在辽东当过守备官,曾经带过千把大兵的,当年辽东兵败,只带亲兵逃命,被革职拿问,也是花了不小代价才脱了牢狱,再也无心从军。
鲁镇酋原名是正秋,从军后自己觉得不够威猛改的名,他带了亲卫家丁回乡度日,原本家族就是县城边上的大粮户,土豪世家,还有个私开的煤矿获利,凭借手里的几十老兵,上百家丁,在县城周边也是知名的豪强,等闲人家不敢得罪。
鲁庄主今年五十一,身材魁梧,短须微白,粗眉广额,双目如电。
对众人的捧场,也是当仁不让。于是接了令,带着重新披上战甲的家丁,去了城里的军营立旗。
钱粮凑手,事情就好办,很快各家的家丁护卫就聚齐,鲁庄主也是经验丰富,以自己的家丁作为高级军官,先期把指挥体系健全,队正哨长都是由各家家丁护卫头目担任,整体指挥还算顺畅。
等衙役们把形如乞丐的辽民青壮押来,也就有了辅兵,帮老爷们扛兵器,背甲胄,抬军粮,鲁庄主也分了些粮食给这些苦力,让他们难得的吃饱肚子,有力气扛活。
县里大户们送来劳军的鸡鸭鱼肉,烈酒佳肴,鲁庄主非常敞亮的分享给战兵们吃喝。短短几天也把战兵们哄的杀气腾腾、士气高昂!
第163章 怒火万丈的甘扬 说动杨总兵
县太爷把县府武库开了后,鲁庄主挑选能用的甲胄,好兵刃都给军官们配上,剩余的壮丁们能提个梭镖,扎枪之类就行。
县府武库里锈迹斑斑的火绳鸟铳没人敢用,倒是粗大的三眼铳,不多的几门虎蹲炮也都被领走,配上火药也是每日练放。
鲁庄主从队伍里挑了身高力大的当大盾手,盾牌不够,还让县里的木器坊,赶工做了些。
每天就是把阵型练好,不求整齐,知道自己行军时顺序,列阵位置就行。
加上钱粮不缺每天三顿,粮食咸菜敞开吃。头目每人五两、大盾手四两,普通家丁每人二两赏钱,都是给的现银。
辽民壮丁没钱拿,每人领了五斗陈粮,交给围在军营外担惊受怕的家人,县太爷说了,讨贼回来,每人再发五斗。于是也是士气大振。每日训练也无怨言。
县里的头头脑脑,以及出过钱的大户们,也都常去观兵,只觉得也是心中大安,鲁庄主果然名不虚传。
城头上的合用的佛郎机也都搬下城来,凑了四门,多配子铳。配上改造过的大车,专门用来对付髡匪的小炮。
听说髡贼的炮管不长,估计也就是虎蹲炮,碗口炮这种小炮。哪里能是这佛郎机的对手。
至此县官、大户们、包括鲁庄主和军官们,都是信心十足,只等府城营兵一到,就去甘家庄抢个痛快,不对,是杀个痛快。
再说甘扬这边收到噩耗,如被雷劈,愣了足足有四五息才回过神来,
激愤的直接把书桌都掀了,甘家家底具体数目他并不清楚,但大致的数字,他心里有数,几代人积累,加上这几十年疯狂揽财,百万家资全便宜了这帮髡贼。
黄县上打探的清楚,领头的就是去年交易过一批奇珍异宝的汪鹏,没被弄死,反而做了黑风寨这群穷军户逃民首领的女婿。
这次带着群匪来报复,果然武艺高强,老大老三都被杀了,那么多家丁护卫居然不是对手。
甘扬也有些恨大哥甘楷,财迷心窍。更恨老三这个呆货,人抓到还让他跑了。
这下损失大了,不但原来的计划毁于一旦,听说髡贼们还开仓放粮收买人心。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春荒时粮食贵如金。
好在这些髡贼也是狗胆包天,居然敢强占了甘家庄,当成自己的匪巢。家里的金银应该尚未运走。要赶紧出兵,夺回家业。
甘扬一想到兵过如梳,也是心里一阵阵的抽痛,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能挽回一点是一点吧,还有周边这些乱民,种了甘家这么多年地,不知道感恩,主家遭难,居然不知道及时报官,吃了我的家的粮,都踏马的要给我吐出来。
冷静下来的甘扬,盘算下能动用的关系和人手,立即喊来内府管事,召集府中现有的几十的家丁护卫,再联系府城的打行,重金聘请一批高手。
安排妥后,才去了大嫂他们家,通知噩耗。甘楷的老婆听到甘家庄被恶匪破庄,老爷身亡,当场就抽了。
两个儿子也是慌忙救护,老妇半晌才回过神来,嚎啕大哭,不能问事。
甘扬只好和六神无主的侄儿甘文商量:“子达啊,先节哀,眼下不是哭的时候,我马上去见杨总兵,请他出兵剿匪,尽快收回家园,将你爹,你三叔入土为安,你是长兄,这个家你要撑起来,你娘你弟都要靠你了。”
甘文甘子达这才扑通跪在甘扬面前,悲号一声:“二叔,我已经方寸大乱,这个家请您做主啊!”
甘楷老婆也是跪在甘扬面前:“他二叔啊!你要给俺们这孤儿寡母做主啊!一定要把这些该死的髡贼,全部杀绝了,为老爷和三叔报仇啊!”
两个侄儿也是跪在甘扬面前哭求,甘扬扶起这个跪下那个,也是长叹一声:“甘家遭此大难,我必不会善罢甘休,大嫂你把大哥上次剩下的水晶镜取来,我这就求孙抚台和杨总戎,请他们尽快发兵剿匪。”
待甘扬取了两面水晶镜,加上金银元宝,凑了两份厚礼,先后拜访了登莱的文武大佬,一番哭诉,加上旁侧敲击的讲明,离登莱要害府城仅百里多地,发生这种土匪袭击良善人家,杀死几百人,骇人听闻的大案,一旦惊动圣上,肯定不会轻易罢手的。
两位官长当时也都是心中一紧,现在拼命的装隐形人,就怕被圣上和东林党注意到,一旦这事上达天听,注定两人都没好果子吃,但是要想瞒下来也不容易,只能速战速决。
杨总兵调集手上全部精锐,按甘扬的策划,一半普通营兵汇合黄县的剿匪兵马,一半精锐从海上,直接登陆屺坶岛,约定三月初二同时进攻。
为了稳操胜券,可驱使甘家庄周边村民攻庄,不听军令都视为从匪乱民,就地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