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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谢贻香心中冷笑,脸上仍是一副恭敬的神色,说道:“晚辈不过是以常理推论,试问那辆黑色马车既然敢孤身在大雾中行驶,说明驾车人的手艺极高,甚至在前辈的父亲之上;再者前辈曾说过,即使没有迷雾的时候,这辆黑色马车也是不徐不疾地行驶,和有雾时是同样的速度,那便说明它只是不愿走快,并不是不能走快。”顿了一顿,她接着说道:“所以在没有雾的时候,你们虽能比它行进得快,甚至能轻松将它超越;但一旦进入迷雾,随着你们的速度慢下,这辆黑色马车的速度自然便显得快了,当然会重新超越你们的马车。”
那青竹老人听得连连点头,出声赞道:“你这丫头,果然不愧是谢封轩的女儿,年纪虽轻,倒是很有头脑……正如你所料,那辆黑色马车在雾中追了上来,还是那个不快不慢的速度,先是超过我们的马车,然后又超过前面哥哥们的马车……如此一来,两个哥哥便有跟随的目标,当然喜出望外,急忙挥鞭斥马,加速跟在那黑色马车后面。待到出得这团迷雾,两个哥哥便快马加鞭超上前去,再一次将那黑色马车甩到了后边。”
眼见这青竹老人是铁了心要把这段往事讲个透彻,谢贻香索性随他所愿,当即搀和进来,替他讲道:“于是前辈你们趁着没雾的时候,便将那辆黑色马车甩在后面,一旦重新进入到迷雾当中,便等着那辆黑色马车超到前面去,好给你们领头带路,是也不是?前辈你们以为这样便可以又快又省心,其实却是大错特错。因为似你们这般时快时慢,从头到尾始终和那黑色马车是一样的进程,一点也不比它快,所以与其这么相互间追来等去,倒不如老老实实地跟在那辆黑色马车的后面,反而图个安稳。”
那青竹老人不禁伸手在大腿上一拍,说道:“不错,正是如此……只可惜当时我们却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待到和那辆黑色马车你追我赶好几个来回,这才领悟到这个道理……所以之后我们便老实了,一直跟在那黑色马车后面行进,再不去抢到他前面,然而……”
说到这里,青竹老人突然打住,转头望向谢贻香,笑问道:“丫头,这次你能否猜到我要说什么?”眼见谢贻香摇了摇头,他才吸了几口旱烟,沉声说道:“……然而没过多久,我们便发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谢贻香深知这青竹老人虽然甚是啰嗦,却好歹是雄踞江湖名人榜上武功天下第一高手,话语中自有他的玄机。如今好容易听他讲到故事的重点,谢贻香不禁将整件事前后思索了一遍,试探着说道:“长白山大雪封道,又是漫天大雪的浓雾冷夜,那辆黑色马车连夜赶路倒也罢了,却还故意压慢速度缓缓前行,只怕当中必有古怪。莫非前辈你们跟着那辆车行进许久,终于发现那辆车有些不对劲?”
青竹老人却连连摇头,说道:“丫头莫急,莫急……年青人总是急躁得紧,眼下还没说到那辆黑色马车,再说那时两个哥哥的马车已经行到了我们前面,紧跟在那辆黑色马车之后……所以浓雾当中,我和父亲哪里还看得见那辆黑色马车?你道我们发现了个怎样可怕的问题?说出来只怕吓坏你这丫头……那便是父亲忽然想起,我们明明是寅时动身出发,雪雾当中虽算不清时辰,但也好歹走了有六七个时辰,百八十里的路,然而放眼看去,周围除了浓浓迷雾雾,四周还是漆黑一遍,天色竟然还没有亮。”
谢贻香虽然没有被“吓坏”,却也提起了兴趣,试探着问道:“莫非是由于前辈你们雪夜赶路,有些提心吊胆,明明只过了两三个时辰,心里却觉得已经过了好长时间,这才算错时辰?”
青竹老人又摇了摇头,说道:“我当时也是这么对父亲说的,父亲嘴上虽赞同了我的说法,但我从他的双眼中,却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要知道父亲毕竟在这条官道上跑了几十年皮货生意,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见过?我事后想来,他当时之所以不对我明说,那是因为他害怕吓到我……”
说到这里,恰好有一阵夜风吹过,惊得四野里草木簌簌,谢贻香顿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连忙定下神来。那青竹老人缓缓说道:“……我们又行进了好久,这次我强忍腹中饥饿,默默盘算着时辰,大约又过了近一个时辰,天色依然没有明亮的迹象……而父亲眼中的恐惧也越来越重,一双手都开始有些颤抖,嘴里不停地对我念叨着说‘三娃……不对……事情不对……’,我被他说得浑身发毛,不停地反问道:‘爹……什么事情不对?’父亲猛然一声大喝,叫道:‘停下!’”
“我被父亲这一叫吓了一大跳,明明是父亲自己在赶车,是否停车由他自己操控便是,他如何要叫‘停下’?略一细想,我顿时毛骨悚然,莫非是遇到了传说中的什么山精蛇怪在暗中使怪,不让他停下马车?我连忙追问道:‘爹,你怎么了?’他却没有回答,双眼中的恐惧已弥漫到了整张脸上,过了片刻,父亲又再一次大叫道:‘停下……给我停下!’”
谢贻香听到这里,不禁脱口说道:“他是在叫你两个哥哥停车!”青竹老人立刻沉声说道:“没错!”他不禁又望了谢贻香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丫头你说得不错,两个哥哥的马车本是跟在我们后面,后来经过与黑色马车的几番追逐……已然变作黑色马车在前,两个哥哥的马车在中间,最后才是我们的马车……而父亲这几声大喊,正是在叫前面的两个哥哥停车……”
说着,青竹老人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竟忍不住有些哽咽起来,谢贻香倒也不好催促于他,只得静静地等着。过了好久,青竹老人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从那以后,我便再没踏足过长白山一步,因为我害怕那里……唉,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那辆黑色的马车究竟是什么东西……至于我的父亲,他素来见多识广,又有几十年跑货的经验,再回想起当时他眼中的那种恐惧,多半知道一些关于那辆黑色马车的事……只可惜,我已再没机会向他询问了。”
谢贻香听得一怔,随即明白这青竹老人已有些语无伦次了,当即问道:“前辈,你还没告诉我,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说着,她见青竹老人脸上有些迷茫,又提醒道:“前辈方才说到,你的父亲叫前面两个哥哥停车,在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青竹老人似乎从悲痛中缓过神来,又深吸了一口手中的旱烟。伴随着吐出的浓烟,他缓缓说道:“之后……之后便出事了!”
第227章 借魂找替身
当下青竹老人继续说道:“我那两个哥哥似乎没听见父亲的呼喊,仍旧驱使着马车往前奔走,父亲焦急之下,接连又叫了几声,不料哥哥们的马车反倒越走越快……要知道那时我们正身在一团迷雾当中,四面都是一片白茫茫的迷茫,就连三尺开外的东西也看不清楚。父亲凭借他几十年的经验,仿佛预感到前方会有危险发生,情急之下,他猛然用双手狠狠拉紧缰绳,要让拉车的马停下来。”
“伴随着拉车的马发出一声凄鸣,前方随即传来一阵重重的翻倒滚落声,当中还隐隐夹杂着我那两个哥哥的惨叫。父亲虽然提前勒住了马,却毕竟还是晚了一步,我顿时觉得身下的马车陡然一轻,便斜斜地往前栽落下去……”
青竹老人说到这里,当即打住话语,向谢贻香问道:“丫头,你既然如此聪颖,不妨猜上一猜,我们却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谢贻香略一沉思,问道:“莫非地上有陷阱?”青竹老人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陷阱?哈哈,不错,不错……这整件事情本就是个陷阱,一个阴兵借魂找替身的陷阱……它们利用人们在迷雾里那种视而不见的恐惧感,通过那辆黑色的马车,假意在前面带路,看似给我们指引出一条光明道路,其实却是将我们引向死亡……所以就在当时,我们便是被那辆阴兵操控的黑色马车带领到了悬崖边,而前面发出的那一声巨响,便是两个哥哥驾着马车冲下悬崖时的动静……”
谢贻香被他这一番“阴兵借魂”说得有些云里雾里,只得打断青竹老人的话,问道:“前辈,你们的马车如何会走到了悬崖边?难道是遇见一面是山、一面是悬崖的环山道路的转角之处,这才一不留神冲下了悬崖?那辆走在最前面的黑色马车,莫非也掉进了悬崖里?”
却见青竹老人沉着脸摇了摇头,却并没有回答谢贻香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从小我便听村里老人说起过长白山里阴兵借魂的事……老人们更是一再叮嘱于我,长白山虽然极寒荒僻、人迹罕至,但历代战场上总有成千上万阵亡的兵将,尸体曝荒野,白骨无人收,只得同冰雪长埋于此,最终成为长白山的一部分。而这些兵将的亡魂,自然也不能进入地狱轮回……所以,每到阴盛阳衰之际,就好比大雪大雾的天气,它们的亡魂便会飘荡出来,引领活人向山神献祭,从而换取自己灵魂的解脱……也便是你们江南人士所谓的‘找替身’……”
“所以那辆黑色的马车,从头到尾根本便是假的,是那些阴兵制造出来迷惑我们的幻象……我们的马车跟在它后边,走它走过的路,自然以为前路无比安全,谁知不知不觉中,它竟然将我们引诱到了万丈悬崖边……先是前方两个哥哥的马车坠落悬崖,接着是我们的马车……好在父亲在这条官道上跑了多年,早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在我们的马车下坠之前,他立刻便已反应过来,伸手一揉,便将我从马车前方的座驾上推了下去,刚好滚落在崖旁边,这才捡回了一条命……往后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当时倘若是父亲驾车在前,让两个哥哥的马车跟在后面,凭借父亲多年驾车的经验,任凭那辆黑色马车如何引诱我们,恐怕也不至于发生这场意外……”
说到这里,青竹老人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将烟锅里残余的烟灰磕在地上,又说道:“我当时清晰记得,我们的马车便从我耳边滚落下悬崖……我从峭壁上探出头去看,正好看到坐在马车后面的大姐,她那一张惨白的脸几乎是贴着我的头发擦过……不知为何,我始终觉得大姐当时是在冲着我笑,笑得我心里发毛……然而待到我要看个仔细的时候,她的面容已然被悬崖下的迷雾吞没,眼前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颜色……而就在我的脑后,却清晰地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马蹄声……我惊恐地扭头去看,居然又是那辆黑色马车——那辆明明走在我们前面的黑色马车,此刻居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于是我只能静静地望着那辆黑色马车,看它究竟想要把我怎样……谁知那辆黑色马车径直驶到我面前,拉车的那匹黑马只是微微扭过身子,便牵引着马车从我身旁经过,仿佛根本没看到我这个人似的……那一刹那,我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霍然从雪地中站起身来,发疯似地去追那辆黑色马车,嘴里乱叫道:‘把父亲还给我!’那黑色马车却不理会,依然是之前那般不徐不疾的速度,自顾自地前行着;我一鼓作气追到马车前面,想将车夫从马车上拉拽下来,谁知跑到车前一看,却发现马车前方的座驾上,根本便是空无一人!那……那分明便是一辆鬼车!”
那青竹老人说完这番话,便开始小声嘀咕起来,谢贻香凝神听去,却是满口“父亲”、“阴兵”之类的词语,简直是不知所云。想来是他年纪大了,毕竟经不起这等惨痛往事的折腾,而他此后的遭遇,多半是被当场吓得晕死过去,后来又在冰天雪地当中机缘巧合地活了下来。
谢贻香听到这里,虽然当中有太多地方没弄明白,然而眼见青竹老人这般神情,自己倒也不好继续追问其中详情。眼见四野逐渐明敞起来,天色已逐渐变得亮了,谢贻香将自己的思绪细细整理一番,回到最开始青竹老人提起这段往事的缘由处,她不禁问道:“前辈,你方才讲述的这一段长白山雪雾往事,和白日里我们遇到的那团迷雾,究竟有什么联系?莫非仅仅因为两者都有一团迷雾?”
那青竹老人蓦然一震,似乎被谢贻香这一问惊醒,重新回到现实当中。他当即喃喃说道:“白日里的那团迷雾……那团迷雾……”说着说着,却是没了下文。
要知道谢贻香在得遇戴七和曲宝书二人之后,便已解开了自己心中不少的疑惑,将这鄱阳湖的一切神异之事,逐渐归咎到那些个武功极高的黑袍人身上,也便是隐藏在鄱阳湖畔的这股神秘势力。而这些黑袍人所使用的武功路数,竟是那早已消亡近千年的“蜀山派”路数,这一点连戴七也能证明。然而此刻听到青竹老人的这个故事,这鄱阳湖畔的迷雾,也便是所谓的“混沌兽”,似乎又与青竹老人所说的长白山阴兵借魂的传说有了牵连,继而让整件事情愈发变得迷茫起来。
谢贻香不禁生出一个念头,暗想道:“戴七、曲宝书、青竹老人,还有那个什么‘牛鼻子’,这些人无一不是当世高人,究竟是为了怎样的一个缘故,居然会结伴同来这鄱阳湖?又或者在他们各自的内心当中,其实都暗藏着一个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目的?”
她正思索之际,猛听身旁的青竹老人大叫一声,有点癫狂地说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在白日里那团迷雾中,我分明看见了一辆黑色马车!”
第228章 寻仙求得道
谢贻香惊愕之下,忍不住将青竹老人的话重复了一遍,确认道:“你……前辈你是说,在昨日这鄱阳湖畔的那团迷雾里面,你又再一次看到了那辆黑色马车?”
青竹老人这话说出,整个人似乎也已彻底清醒,当即肯定地说道:“不错,那一团迷雾生起之际,我便立刻去找寻身旁并肩作战的牛鼻子——也便是海南‘天涯海角阁’的海一粟海道长,当时他伪装成了那些个黑袍人想要找寻的家伙,这才能让对方上当,你白日里应当已经看见——谁知我在迷雾中却并未找到牛鼻子人的踪迹,只得小心翼翼地四下游走,然后便听到一阵马蹄声响……我扭头看去,便看到那辆黑色马车从迷雾中缓缓行近,与我当年在长白山官道上见到的那辆,简直是一模一样……于是我当机立断,马上就往那辆黑色马车的相反方向狂奔而去,一口气从那团迷雾中跑了出来,至于牛鼻子,还有你说赶过来相助我们的戴老七和穷酸两人,我便再没看见他们……只怕多半是迷失在了雾里。”
说到这里,那青竹老人不禁长叹一声,苦笑道:“丫头,我能在江湖里混成眼下这把年纪,当然也懂江湖规矩,倘若遇事便逃,只怕早已被人剁了百八十次……要不是因为那辆黑色马车的再次出现,吓得我魂飞魄散,我又岂会这般窝囊?”
谢贻香当下只得点了点头,并不多言。她在刑捕房跟随庄浩明多年,早已学会察言观色,断人于细微之处。眼下青竹老人所讲诉的这段往事,固然是荒谬之极,如果说确有其事,那必定是青竹老人刻意隐瞒了些什么,否则绝不会似这般漏洞百出,叫人难以置信;然而往更深一层思考,以这青竹老人的身份地位,他若真想编一个故事来糊弄自己,至少也该在情理之内,不至于这般装神弄鬼。
更何况谢贻香记得清楚,这青竹老人在讲述这段往事之前,分明曾亲口说过,他昨日看到的是“迷雾中的那盏火光,和当年那次几乎是一模一样”,再加上青竹老人方才还神色惊慌地熄灭了自己升起的火堆,说明在他内心深处所的惧怕东西,乃是和这“火”之一物体有关。但是在他提及的这段往事中,却凭空出现了一辆黑色马车,和“火”竟是没有丝毫关联,这自然是自相矛盾。
有道是“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像青竹老人这种把性命看得极重的江湖老油条,对自己说些不尽不实的话语,倒也在情理之中。谢贻香向来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更何况青竹老人自己的往事与她也没什么干系,又何必要去深究?当下谢贻香忍不住再次问道:“前辈,似你们这些江湖中的绝世高人,此番齐聚鄱阳湖畔,究竟是为了什么?”
青竹老人不由地干笑一声,说道:“看来我当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也是越来越差,说了这许久,居然把正事给忘了……其实说来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们此番前来,简而言之便是为了三个字:‘不想死’。”
这次不等谢贻香细问,他已开始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说道:“自古帝王坐拥天下之后,位极万人之上,可谓是宇内肃清,世间再无敌手,此时他最大的敌人,便只有他自己——他自己的身体……因为无论任何人,都不可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衰老和死亡,这是谁都无法避免的自然之理。所以每一个皇帝,都希望自己能够长生不死、万寿无疆……就好比昔日秦皇曾遣徐福海外访仙,更是闹得街头巷陌妇孺皆知。然而似这般寻仙问道之举,又何止秦皇一人而已?又何止帝王一家而已?历朝历代,不知有多少人穷此一生,不停地在求仙道路上下求索……我等众人虽不是什么皇帝,这颗怕死的心却是一样,所以这些年来,除了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之外,我等也一直在留心着有关长生一道的消息……”
谢贻香听到这里,终于恍然大悟。青竹老人此言只怕倒不是胡说,要知道除去这个理由,当今天下只怕也再找不出其它的理由,能让青竹老人、戴七、曲宝书和海一粟这等人物结伴而行,同时现身在这鄱阳湖畔。
当下谢贻香便顺理成章地问道:“所以前辈你们此番前来鄱阳湖,自然是听说此地有关于长生不老的传闻,所以想来寻仙得道,是也不是?”
青竹老人嘿嘿一笑,说道:“长生不老?那可不敢当……你看我这把年纪,若说能让我不老,就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嘿嘿……话说老一些又有什么不好?鞍马舟车,还有人相扶让座。”他嘴上虽然矢口否认,一双细眼中却放出阵阵亮光,看得谢贻香忍不住摇了摇头,忍不住说道:“前辈,你年长晚辈许多,见识自然也远胜于晚辈,却又如何会相信这等虚无缥缈之事?”
然而自从谈及这个话题,那青竹老人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一张脸上容光焕发,此刻更是神采奕奕地笑道:“丫头,佛家不是也曾说过,凡事信则灵,不信则不灵?不错,天底下的确没人能够证明长生不死一事是真,但同样的道理,也没人能够证明此事是假……”顿了一顿,他又说道:“等你这丫头到了我这把年纪,便会明白修短随化、终期于尽的悲哀……唉,人生数十年,有人取诸怀抱,有人因寄所托,而我不过是选择了一条求生之路,聊以寄托罢了。”
谢贻香听青竹老人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倒也不好再与之辩解。如今既然已经明白了青竹老人、戴七、曲宝书等人此行的目的,和自己寻找失窃军饷之事自然没什么干系,充其量只是个时间上的巧合罢了,自己倒也不便介入太深。当下她略一盘计,便向青竹老人拱手说道:“晚辈衷心祝愿众位前辈马到功成,得偿所愿。然而朝廷两千万两失银至今仍然下落不明,晚辈身受朝廷厚恩,自当竭力查办此事,不敢心存懈怠。不得已这便只好和前辈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说完这话,谢贻香便站起身来,眼见四下晨光熹微,东面的天际已然露出暖红色日头。她当即轻按腰间乱离,大步往赤龙镇方向而去,谁知刚走出几步,青竹老人那一身棕色裘皮的身影已然出现在眼前,将自己的去路拦住。谢贻香愕然之下,不禁问道:“前辈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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